我发现让人上瘾的东西一开始都不太容易被接受，这似乎是个悖论。比如烟酒，第一次抽烟和第一次喝酒都很难说的上是多么美好的体验，到现在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抽烟之后那股恶心劲儿，还有宿醉的难受。但我还是喜欢上了抽烟喝酒。
所以，我认为人是有自虐倾向的，要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对健康有害的事儿很多人都喜欢做，而健康有益的活动却没什么人喜欢。大概是因为，我们内心的某一部分渴望毁灭，期待毁灭之后又重建的那种新生。所以有人一次又一次戒烟，有人一次又一次宿醉之后大喊再也不喝，不过，经历过的人都知道那不能当真，痛苦和快乐会在有的时候混淆了界限。
人类的大脑会产生两种让人类感到快乐的物质：多巴胺和内啡肽。多巴胺的作用机制很好理解，比如喝汽水，刺激的口感和糖分流入口腔的时候，我们的大脑就会自动产生多巴胺，满足一定的条件就可以。多巴胺的作用机制是正反馈。内啡肽的作用机制恰恰相反，是负反馈，也就是越痛苦产生越多的内啡肽，从而越快乐。最经典的例子是吃辣椒，据说人类是唯一迷恋辣椒的动物，辣椒中的辣椒素并不作用于味觉，而是作用于神经，产生灼烧感。其他的动物避之不及，但人类却在灼烧中产生内啡肽，从而刺激食欲，大嚼大咽。
所以，我觉得真正的上瘾应该是像内啡肽的作用原理一样，一边让人痛不欲生，另一边又让人欲罢不能。在这种左摇右摆的强烈冲突中，我们开始怀疑自己，对原来世界的看法被瓦解，辛苦建立的世界观遭受挑战，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饱受折磨，最后锋芒被消减，意志被摧残，可怜巴巴地乞求满足的那一小段快乐。
于是，我觉得，人也是会对痛苦上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