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20

        我家院子里有一棵枣树,是父亲手植的。

        记得刚懂事的时候,春风和煦的日子,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移来一棵枣树,要栽种在院子里。这棵枣树比我还高,树干有大拇指粗,上面枝条光秃秃的,我扶着,父亲挖坑,培土,浇水,栽好树,父亲围着枣树转了好几圈,满意地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还钱。”当时我似懂非懂。

        这棵枣树不知不觉发了芽,长了叶,到了秋天,寥寥几颗青枣挂在树上,我几次想摘下来吃,都被父亲制止说:“这时不好吃,等等吧。”几场霜打过后,枣子红了,父亲这才摘给我吃,慢慢嚼着,这枣特别甜,一直甜到到嗓子里,父亲说:“娃,我说过,枣子当年就还钱,这不,刚栽下就有收获。”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日子像流水一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枣树伴着我慢慢长大。读初中,我住校,来去匆匆,平常也不十分在意枣树,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这棵枣树亭亭如盖矣,有些枝叶伸过了墙头,遮蔽了邻居张二叔家一些院落。父亲怕影响张二叔家的采光,就找来一把斧头,爬上树,要把遮蔽张二叔家的那些树枝砍掉,恰巧被张二叔看见了,张二叔拦住说:“王大哥,这些树枝不碍我家什么事,你要砍掉,这会伤害枣树的,还是留着吧。”

        一年秋后狂风大雨,院子里那棵枣树刮断了几根枝条,树底下到处都是树叶和枣子,父母和我捡起有青有红的枣子,足足一小竹篮。这时,邻居张二叔也提了半小竹篮枣子过来,说:“这是刮掉下来的枣子,我拾了,给送过来。”父亲一听这话,生气地说:“张二弟,你这不是把我们当成外人了吗,我家的枣树本来就占了你家的空间,这枣子就应该归你家。”好说歹说,张二叔才把那半篮子枣子提回去。一天,我和张二叔家的小弟狗蛋玩游戏,狗蛋伸伸舌头对我说:“你家的枣子真甜!”

        工作后,每年枣子成熟后,母亲都要打下一小塑料袋红枣,送到城里来,我和孩子吃着甜枣,母亲向小孙子讲枣树的故事,孩子感到很有趣。一年暑假,孩子回到老家玩,还和爷爷奶奶在枣树下合影,回到城里到照相馆放大,装在玻璃框里,就挂在客厅的墙上,我们不时可以看到,两位矍铄的老人,天真活泼的孩子,还有青青的枣树,有青有红的枣子。

        村子里新农村规划,我家那几间老屋拆掉了,另辟地基重新盖了楼房,不用说,那棵枣树也挖掉了,为这事,父母心疼了好几天,我也为这件事伤心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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