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带来阵阵的香,或浓或淡。中间夹杂着几片花瓣,飘在空中,又落在池水、巷陌、肩头,落入行人的心上,点起圈圈的涟漪,在识海中微微荡漾。人总是贪婪的,痴心的渴望留住“留不住”,从入春起便盼望着花开,而今又望着盛开忧虑着花落,更有甚者已泛起淡淡的哀伤,轻轻的吟着“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落花的身世给了它太多唯美,太多幽怨,在文化中忧郁总能赋予灵感,于是无数的迁客骚人以此为噱头歌咏着飞花自在轻似梦,太息着落红无数。借着这杜撰的幽怨,勾勒着柔弱的黛玉夹杂着身世的凄苦,倚着花锄、流着血泪仰天质问“天尽头,何处有香丘?”那沧桑的诗者在一株野梅旁看待知己般的赞美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望着满天的飞花,一时想起了庄周与惠子的秋水之辩“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是了,吾非花,安知花之乐。这唯美的一生,经一夏积累、一秋洗礼、一冬酝酿,再于一春绽放,绝代风华。一年的准备,却只换了枝头短短的几日,刹那的嫣然。然而,想来花是无悔的。即使最后落蕊成尘,却也曾傲万物为污秽,弃百代为枉过。即使最后香消玉殒,倒也可称为功成身退,死得其所。爱着花,反视自身却发现竟从未得到怜花的资格。我深情的看着随水而去的香尸,可它却以轻蔑回报着我,好似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无知稚子何所思。
古人云:“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花虽去香亦留,正因有了芳菲的铺垫,才有了后期的枝繁叶茂,用春华换了秋实。再过一载,又得桃红满园,迎风做雪,俨然成就生生轮回。冥冥中收了惜花之心,又不禁猛然惊醒,呢喃的说着:此日繁花非去年。原来,失了终究是失了,哪怕再见,得来的也不过是一丛相似的花。就好像是人几经人世波折,哪怕披着同样的容颜也找不回最初的感觉。“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去年因我今期又为谁?花不为一人而开,亦从不为任何人而开,花一直都是“花”未曾变过。变了的是赏花人醒了一场自作多情的黄粱。
仰慕花的清高,为此收了攀折染指之心,哪怕得不到它的青睐也不可去伤害。如果可能,某也想向上天寻个香丘艳冢,质本洁来还洁去,免了玷污零落之苦,一道收了这情思,掩了那风流。
花落了,天风为它送行,白水为它哭嚎,大地溅起纤尘给了最后的归宿。装作从未来过,只有枝头曾经流淌的芬芳,残存一点香痕,终会隐匿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