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是我受伤的时节,具体哪一天我忘了,只记得那天晚上很冷,便没有去上晚自习,躲进了排练厅练武,也不知怎的,练习了无数次的动作在那一天却出了错,只是一个后空翻,竟让我在床上窝了14年,而观后余生,貌似还要继续与床为伴,所以这个故事要慢慢说。
后来有琢磨过这件事,为什么偏偏是我?
起初我总认为,是因为自己太贪玩,浪费了天分,才会遭到这种惩罚,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辜负了家人和自己,反而要比伤残本身更让人难以接受!
十一岁时,我便主动要求去近县习武,父母听了自然是不同意,因为当时的武校都是封闭式教育,更需留校住宿,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虽是附近县城,但把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丢在外面独自生活,身为父母的,肯定是不放心,不过结果显然易见,我最终如愿以偿。
天分是什么?它大概只是一种超出常人的喜欢,而这种喜欢在我身上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在我来学校几个月后,我就已经是班里的尖子生了,没有两年,也顺利进驻了校队。
武校里的生活真的不比普通中学,教学严苛不说,单是一个月回家一次,就让当时的我叫苦不堪了,不过苦归苦,第二天依旧是迎着寒冬里的冷风长跑几公里,不知道为什么,关于那时的记忆,大部分都跟冬季有关。
2003年,我转学到了菏泽市里的武术学校,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所谓有天分的人比比皆是,和他们相比自己倒不算什么了,后来托关系,最终进入了一个不错的班级,关于自己这位新教练,印象里最深的是有一年,我为他整整按了一个夏天的背,一个夏天啊……再后来我开始抽烟学坏之后,他就不在找我给他按了,这都是后话了。
来到新学校第一个感受就是,这里可真大啊,一条马路从中切过,竟分成了南北两院,而南院左侧还伫立着几块石碑,正中则是一座石刻牌坊,上面龙飞色舞几个大字我也不认识,但是记忆里的气派景象,还是让自己激动不已,励志要好好习武。
新学校里一切都是陌生的,每天上文化课都要早起集合,然后齐整整的一队一队穿过马路去往北院的教学大楼上课,而且这里的学生人数几乎是我之前学校的十倍,差不多达到了两千多人,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节奏,不过有一点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原来这里的人也不说普通话的,尽管外地学生很多,什么方言都有,但好在都可以听懂,这件事在我来之前困扰了我很久,生怕自己来到了什么大城市,因不会说普通话而出丑。
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自己的表现还算刻苦努力,老师的赞扬鼓励也让自己更有信心,但是中间还是发生了一些变故,而好像也是从那次变故开始,自己也变得没那么努力了!
事情是因为当时的教练辞职不干了,我又被分到了别的班,那时的我已经不是新学生了,自然也已经认识很多朋友,而刚分的班级里恰巧就有几个玩的不错的,起初一些如常,努力刻苦,天天向上,老师爱戴,同学和睦,可是……,新环境总会给人带来一些改变,好的坏的都无可避免,但是不管怎么样,纵然我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那段记忆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段时光。(备注一下:武校里的起居生活都是教练负责监管,只有上文化课的时候交由学习老师负责。)
我认识了两个好朋友,好到什么程度,除了上文化课以外,几乎形影不离,也是从那时开始,抽烟喝酒,打架上网,无所不能。
记得有一回,我们三人逃学了好几天,最终被教练从网吧抓回,但是出奇的是,那次教练并没有拿两指粗的铁棍子抡我们,想必也是担心再把我们抡跑了,但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阵我们仨就像魔障了一样,逮回来只从学校好好吃了一顿饭,转身就又逃了出去,到了网吧又担心时间太早怕有教练查夜,结果三个人大冬天里在网吧房顶躺了半夜才敢进屋上网,后来又被逮回去怎么被打的就不叙述了……
痛并快乐着是一种什么感觉,按当时的理解的话,大概就是和教练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逃学,逮回来打一顿,再逃学……现在想来,我这自虐型人格,怕是从那时就留下病根了。
再往后,当逃学也变得没有意思起来,我又申请到了表演班,顾名思义,表演班的存在就是为学校打广告的,平时接一些商演活动,这样一来,便是合了我的胃口,好像一身的花拳绣腿突然有了施展的空间,时间长了也渐渐找回了平日训练的节奏。
好像提起来在学校里的日子,总是一些练武和逃学的记忆,这是有原因的,首先我能主动选择去学武术,就已经说明我文化课不怎么了,更别说后来开始逃课,武术课还能坚持上一上,文化课真的是从初一开始,基本就没怎么上了,所以关于文化课的记忆真的是了了。
时间到了05年底,我15岁整!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处在非常迷茫的阶段,玩是玩了,浪也浪了,但是和同学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明显,特别是看到那些曾经不如自己的人也已经冲在了自己前面,说实在的,心里面难免不会有些憋屈,可是,正当你努力奋起的时候,这时候命运却突然告诉你,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天晚上像往常一样的冷,表演班的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去晚自习或是去排练厅训练,我自然选择了后者,到了排练厅,热身,打闹,一切都寻常如旧,没有任何征兆,直到快下课时的那最后一个后翻,我甚至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只是注意到众人慢慢向我围了过来,我才意识到我已然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