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经济并不宽裕,不象现在渴了喝纯净水,喝饮料,喝完还觉得索然无味。记忆里那个时候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母亲说的一句,快快吃饭,吃完饭饭冲红糖姜茶给你们喝。
在当时来说,这对我们是有着很大诱惑力的。我们常常围坐在一起,看母亲一泡一泡的冲,茶是一小杯一小杯的。我们潮汕人向来爱茶。凡有人来客往,迎来送往都少不了茶。
那个时候,每逢阴雨天,我就特别喜欢让母亲烧水泡茶。那种袅袅而起的烟雾让我觉得温暖而有安全感。就跟戏曲里唱的那样,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家,永远都是充满温馨的港湾。
后来,长大了,离开了家乡,记忆里的茶味变得越来越远。工作的忙碌让得回有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连电话都很少打一个,母亲自然也不再象小的时候那样,切几片姜,放两勺红糖,为我们泡浓浓的姜茶。而生活渐渐好起来之后,茶依然是生活的必备品。而那种情感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时候,似乎茶味淡了,远了……
有一次,突然想起小时候喝姜茶时,那甜中带辣很是过瘾的味道。于是,买了几盒红糖姜给母亲带回去。却喝不出小时候的味道,冲了一次便放在角落里没再动过。
我在想,我只是想念小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时的情感,我只是怀念那个还年轻的为我们泡茶的母亲,我只是怀念那个在我生病时嘘寒问暖,端茶递水的母亲。每回回家,我都没有很多话,并且话越来越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于是索性沉默起来。
记得很多次,钟先生说我的味觉喜好怎么那么古怪,那么与众不同。其实这些都是与生俱来,沉入血液里,嵌在骨子里的那种乡味。我不想改变,也无从改变,不管离家多远,还是惦念家乡的味道。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于是,面对他的话语,我常常沉思起来,发着呆。
如今孩子依在身边时,从来不会提及那浓浓的姜茶,取而代之的是,我要吃冰淇淋。那个质朴的年代早就过去了。
如今回家,母亲也会问,要不要泡茶。而我多数回答都是不要了吧,坐一坐便走了。什么时候我也如家中的来客一样,以茶待之。这个时候就总有一种想法,人若不长大,该有多好。而丫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却总渴望着长大。
长大之后会否也开始怀念起小时候的种种,想念起小时候喝过的一碗汤,一杯茶,再是平常,也喝出了不一样的温暖和情意。
袅袅茶香,却已是回不去的童年记忆。路走远了,真的就回不来了,所以我们只能一直向前走,走到灿烂的终点。走到在摇椅上慢慢摇,再来冲一泡记忆里的功夫茶。到那个时候,捧着茶的手开始颤抖,而茶香却带我回到童年,有家人,有老屋,有红糖姜茶的辣与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