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
每天早上,出了小区的门向右,都会看见一群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他们向着地铁站的方向急匆匆的走着,或小跑着。那匆匆的脚步像夏季阵雨来临前的大雨点,急促敲打着地面,也像是战斗开始前雷响的鼓点。这样的脚步声,常常让我不自觉的加快了骑车的速度,风驰电掣般的在大路上呼啸而过。
一个周末的傍晚,在那条马路上散步。那时,夕阳正在藏起它最后一丝余晖,风软软地吹着,看见路的两旁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栽上了红的、黄的、蓝的花,一派天真的娇艳着。风中捎来阵阵清香,忍不住抬头寻觅,看见不远处,一串串黄花沉甸甸地垂在树梢,风过处,花雨成阵。我立在树下,仿佛第一次打这里走过。
一个交警
上班的路上,会经过几个十字路口,也常常会看见交警的身影,大多数时候,他们在我的视线里只是一闪而过,但不知为何,一个交警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像是在酱缸里浸泡过,浓郁的古铜色。个子矮墩墩的,却很胖,身上的多余的肉,像是要争先恐后地从衣服里挤出来,这样的体形让他十分不耐热,所以我常看见他摘下帽子擦汗。他站在那个十字路口的中央,不苟言笑,用并不是十分标准的动作指挥车辆,仿佛指挥着千军万马。
一天早晨,又从那里经过,看见他站在路边上,正和一个骑车送孩子上学的人打招呼,他对着孩子微笑的时候,古铜色的脸上竟泛起了红色的光泽。
我常常暗自揣摩他的身世,想象着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又有着一个怎样的家庭,我无端地觉得他有一个贤惠、脾气却很大的老婆,他的子女不在身边,因此,他的神情里才会有一点落寞。这样想着的时候,不自觉地会同情起他来。
甩长鞭的老人
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当我骑车经过那个僻静的拐角处的时候,都会看见那个甩长鞭的老人。他一头银色的白发,秋冬季节常穿一件破旧的灰色外衣,夏天则穿一件有些发黄的白色背心。他的身材不是很高,但给人短小精悍、很有力量的感觉。他每一次甩鞭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势若奔雷,让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们总忍不住回头看他几眼,但他仍旧神色自若的甩着响鞭。我几乎每天都会见到他,但不知为什么,隔一段时间,他总会消失一次,每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还穿着一样的衣服,很有力的甩着响鞭。
他的身边放着一辆已经生锈的“二八式”自行车,但却从未见他骑过。我每次经过时,他就在那里了。
没来由的,他总让我想起史铁生笔下那个每天在地坛里游逛的老头,是这个城市里一道有意味的风景。
微笑
每天早上骑车经过学校南门的时候,都会看见那个保安站在道路的一边,很真诚、很憨厚地对车辆和行人微笑。很久以前我曾见过一个保安对着一辆车低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笑,所以对保安的笑容一直有不好的印象,但是他改变了我的看法。每天我经过的时候,他都会很亲切地看着我,冲我点头微笑,有时也会敬一个礼。时间久了,虽然我跟他并不认识,他也会像老朋友一样,对我摆手微笑,我呢,自然也像朋友一样用微笑传递我的问候。就这样,在无数个温暖的晨光中,这样的微笑开启了我一天幸福的工作。
一棵心形树
学校的南门有一片树林,树林的一角有一棵心形树——它的树冠是心形的——不知是谁把它修剪成了这个样子,反正从我见到它的那天起,它就是一直是这个模样。
席慕蓉说:“佛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我想,这样的一棵心形树,又在期待一段怎样的缘分呢?
晴天,金色的晨光会透过它的枝叶洒在行人的脸上;雨天,它安静、沉默地呆在树林的角落。风来了,叶子会与树梢开心嬉戏;一年四季,它都微笑着和每一个过往的行人点头致意……
一天早晨,我像平常一样从那里经过,却看见那个小树林一片狼藉,沿路的一排大树被连根拔起,我停下车子,愣了好半天,在那个角落,那棵心形树还在,只是它变成了一个光秃秃的木桩,它的心,散落了一地,片片都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