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城市人群 一个个孤岛破水而出
念白 2019年9月10日
01 有水的南山是座岛
我的老家是一座叫南山的岛 位于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区域内 那里有一个自然保护区
每年夏天水涨起来的时候南山就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岛 班船与班车连接着整个岛与外面的世界 大家都说去县城是上去 从外面回南山是下去
今年是2019年 这个夏天涨水的时间不足两个月 而随着南山老一代人归尘 年轻人走去县城 水中孤岛并不只是在夏天 时间已经延展到了四季
我家在2009搬来县城 2009年9月3号以后的生活变化都仰仗我爸这个初中语文老师
那个夏天他考上了县城的老师 他离开了老家的中学 我们举家四口搬去县城
当时我爸最喜欢的事情是打牌 直到现在我妈还打趣他一下班就巴不得踏出校门打牌的人是怎么考上县城老师的!
考试只是个幌子实际是想暑假去县城转一转 还记得我们那天班船已经开航 愣是被我爸给叫回来
后来的日子是由那艘船开始的 载着我家四口短暂又长久的离开了南山那个岛
02 校园趣事多
我家在南山小学和中学都开过小卖部 一开始是在家里开小卖部 得益于一楼的地理位置生意还不错 我爸在家外面装了一盏小黄灯 怕下雨淋坏还焊了个给挡雨的小棚子
那时候电视还在客厅 小小的客厅里摆着透明货架和一台电视机 爸妈晚上看僵尸片的时候我就躲在他们身后 生怕僵尸出来我抓走 五楼的爷爷老是逗我 说我是垃圾筒里捡来的 惹的我十分伤心深以为信
初中校园里有好几颗粗壮的香樟树 夏天开花的时候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我喜欢的好闻的花香味
一点黄昏的黑暗再加上满满的花香味格外让我满意
2009年之前 每个班也还是有四五十个学生 下课铃一响 小卖部里人挤人去 我就趁乱拿了辣条就跑 反正自家店不用付钱 于是有一天吃了三包辣条 最鼎盛的时候小小一个初中校园有四家小卖部 学校外包给别人的再加上学校老师自办的
我更小的时候 初中是有晚自习的
夏天的晚上 小卖部开着 各种用三轮车摆出来的小摊子 有油炸和各种小零食 这个时候我最喜欢出去瞎溜达了 即使没钱看看也是过瘾热闹的
我很喜欢在晚上数初中教师公寓亮了几盏灯 两栋楼总共六层一层两户 灯越多住的户就多 这个学校就越热闹
原来我小时候是喜欢热闹的
03 来来回回的“游客”
初高中那六年每年回老家的时间分散在清明 国庆以及过年 现在我大四了 一年回南山的日子不超过五天
夏天看着湖水里紫色黄色的水葫芦花开着 南山人打渔用来做标记的空瓶子飘着 天冷的时候白色的芦苇和密密麻麻的候鸟每年不变
每次回家还总怕看到那个我喜欢过的小学同学现在想想自己也是矫情的不行
只走车的时候每个村子上几乎都有人开自办的小面包车 每人每次20 过年还会涨5块钱 逢年过节人挤人挤死人 大家都说是像塞腌菜一样被塞回去 还有的打趣说巴不得车顶能坐人 坐车顶去
前两年开通了 班车 全程10块钱 平时都冷清的像没有候鸟的南方 节假日热闹如菜市场 大家大包小包 你一言我一句聊聊天 拉拉家常就到家了
小学 初中每年的教学楼墙面都会变色 重新粉刷 只是美化之后的学校学生却越来越少了
如今县城我高中学校都没有的红色塑胶跑道在老家初中校园中躺着 只是这一整个学校的学生加起来都没有县城任何一个班级的学生多
由于学生数量的减少 小学和初中已经合并 所有学生在初中上课 老师在初中学校办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外地人开始多了起来 马路边墙上开始鲜艳起一些类似渔舟唱晚意境的画了
过年的时候天气暖和大街上很多外地人 开车过来的 坐大巴集体来的 可能是因为南山冬天候鸟多 附近的人都来这里观鸟 成本低的一日游何乐而不为呢
政府也修建了一个观鸟台 白色的观鸟台和秋冬或湛蓝或苍白的天空相衬得格外干净
观鸟台上人上人下 走了一群又来一群 甚至还有人在观鸟台下扎下了帐篷 绿色的帐篷在芦苇地里随着白色的芦苇穗穗摇来晃去
老家人也趁势发展了农家乐和观鸟产业 农村绿色蔬菜小船开起来 候鸟看起来
家长千叮咛万嘱咐出去玩耍的小孩子注意来往的车子 毕竟那些狭窄的马路一来一往两辆车就极为困难
04 孤岛
南山的人际关系网在父辈外公外婆的口中串联起来 丝毫不怀疑他们能一个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将整个南山的人都捋一遍
也由此得知 这几年老家很多老一辈人已经去世 我们这一辈只能听着他们说出那些熟悉而陌生的名字 没办法做到对号入座
更别说在大马路上认出某村的某某某
小时候住的初中教师公寓早不剩几户 反反复复粉刷过的教学楼迎不来更多地学生 教师叔叔的孩子也是几乎都来县城上学了
老家的学校形只影单的在坚守着
不知道最后南山是否会变成一个孤岛 在保护区里安静的等着候鸟光顾芦苇花摇晃
南山人的后代只有某天来这候鸟观景区的时候 才会在相关介绍上看到“南山”这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