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吃晚饭的时候,豆豆特意在她的小背包里放上三只棒棒糖,说要带给上午在度假村一起玩的小朋友多多和一一吃。晚饭回来,她却一脸沮丧,踱到我身边倚在沙发上说:“谁都没看见…”
早上度假村里依旧阳光明媚,豆豆和多多正在大草坪上疯跑,一一来了。一一也从北京来,是多多在幼儿园小朋友,而多多和豆豆是已经见过两次面的老朋友。三个小家伙聚在一起,不需要大人那一套介绍、铺垫聊天的社交套路,来回一跑、几个傻笑,就玩成一片了。看着小朋友们在蓝天下莫名其妙的欢笑,心情也灿烂起来。午饭后三人依依不舍的分手,相约下午见,这不,豆豆出去却没看到两个老朋友,就变成“不高兴”了。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朋友们。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时候,作业不多,每天回家都要到楼下空地玩上好一会儿。那个小小的小空场,却是孩子们的天堂。小伙伴们都是老楼里的邻居,总共十几个人,年龄都差不了几岁。空场上常年横躺着一架锈迹斑斑的车床,我们就把它当成大船或是公共汽车,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常常是日落西山、大人挨窗口叫好几遍“回家吃饭”才依依不舍的分手。偶尔空地上若堆放一丛沙土,那可真是天堂级别的玩耍设施了:堆沙子、挖胶泥、布陷阱…可以玩到月上树梢头。其实那片空地并不仅仅是孩子们的乐土。记忆里,树荫下,常常坐着同楼的好几个老太太笑着闲聊乘凉,大多是谁谁的奶奶、谁谁的姥姥。夏日的傍晚,还常有一个老头坐在马扎上摇着蒲扇,把随身携带的小收音机开得山响,整个月夜下,都回荡着单田芳沙哑的嗓音。
豆豆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叫乐乐的小姑娘。她住在小区远一点的那幢楼里面,去年夏天的时候,每天两个人都在公园碰面玩耍。秋天后,二人上了不同的幼儿园、加上天气又冷,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于是每天,豆豆从幼儿园回来,就变成形单影只的小燕子—同楼的邻居,大概有几个也是同年的小朋友,可是大家回家后,都是各自铁门紧锁,不知彼此;楼下社区空地精心雕砌,花团锦簇,却常常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因此陪伴豆豆最多的玩伴,倒是我们这些“不懂风情”的大人、图书和电子设备,想起来,觉得抱歉又无奈。
看着小豆豆撅起的小嘴,我真的越来越感激自己小时候那片毫无修葺感的老楼空地 — 至少它让我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