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什么莫名的默契,不过是两人中有一个太过用心。那个为我用心的人啊,她就那般暖暖地笑着,让我明白自己的存在有多重要。
她总爱说我把她气得更年期都提前了。我总赌气地回她提前了好,等老了就没有这个阶段了,心情就舒畅了,多好。这时她便作势要打我了,但我从不逃跑,唉,骨肉相亲,我又怎么会遗漏她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我是个懒散的姑娘,她总说我随意得过了头,离了她怕我都活不下去。我说是啊,没了你我的脏衣服就在那儿堆着吧,垃圾也在那儿躺着吧,饭也不会做我就跟那儿饿着吧,在外面一个人忘东忘西也就将就着过吧。她总被我气得发笑,嘲笑我真没出息。其实我只是想说,看,我多令人操心,你怎么忍心将我放下。原谅我嘴拙,就连依赖都表达得这么隐晦。
人都会有年少轻狂的叛逆期么?那我真是乖得可怕。或许是小小年纪就离开她去读书吧,真的好珍惜我们少得可怜的团聚时光,又怎么舍得将我对青春迷茫的郁闷之气撒到她的身上。想想真是庆幸,我从没有用锋利的言辞伤害过她,哪怕是无心的。这一点,常常是我向她邀功求赞的资本。
真的相信世界上那神奇的心电感应,要不怎么解释我们之间那些比书本里更加巧合的巧合。
她总会在第一时间接起我的电话,仿佛早已料到我的动作。跟她通话,她常唤过我的名字,待我回应后,总会传来好久的傻笑声,没有下文,莫名其妙。
她永远知道我假期里会选择哪一天回家,好几次故意瞒她,不想还是在车站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吃惊又感动,为了这种难以言状的默契。
本想利用休闲的时间放松自己,却总折服于她的多言。提醒我该刷碗了,该拖地了,该洗衣服了,该接小妹了,但唠唠叨叨过后总是她自己又无可奈何地去把一件一件的事情条理地做完了。
在家里她不爱叫我的名字,总是“宝贝”“宝贝”的喊,我笑她真是既复古又肉麻,但她却毫不羞涩地一直坚持着,不曾改变。
然后我渐渐地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了。只要我在家,每天晚上互道晚安后,她总会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一刻轻敲房门,唤一声“宝贝”,势必要听到我的回应,才会满足似的来一句“没什么事儿,睡吧”。感谢她赋予我的天生温和的性格,从没对她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气。
越长大,越孤单。我本也以为只不过是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不曾想其实是种莫名的感觉催着人变得越来越矫情了。我们用自以为唯美感伤的话来尽力描摹心底那根本无法言喻的淡淡愁绪,不是我们无聊,更不是欣赏什么非主流,只是那一点青春懵懂的感觉,我们也不懂它因何而来,为何所生。所以只好笼统的称其为成长,并且拼尽全力的去表达,只是期盼一份理解。
但在成长的过程中,我好像渐渐忽视她了。
我有了越来越多的功课,有了越来越多的朋友,有了越来越多的聚会,想在忙碌中填满自己茫然孤独的心。但唯一越来越少的,便是时间,留给她的时间。在校期间同学聚会,老爸打电话给我,长长的通话后,我当晚回到寝室呆坐了一晚。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个“她”吧。当你远行,她会习惯性时不时得瞄一眼手机,生怕错过下一秒来电显示出现的你的名字。假期到来,她会从第一天就开始一大早呆在车站,傻傻地望向出口,只为了第一时间看到那个挂在她心上的人。“唠叨”并不是她永远摘不去的标签,她只是想多烦烦你,扰扰你的心思,让你别忽略她。她会在睡前轻轻呼唤你,没什么事,只是单纯想听到你的声音,确认你的存在——在她的身边,因为只要你在,她便心安的。
打个电话给她吧,哪怕没什么想说的。就唤她一声,或回她一句。你常说你的心向着远方,但自从有了你,她的视线却从此被你阻隔了。
我们常常讲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其实她只是做了自己觉得该做的。你觉得她伟大,是因为你打从心里知道你对她的好,在她的爱面前,微不足道。真希望我们终有一天对她不再有愧疚,因为那象征着,我们已做得足够好,好到自己都觉得骄傲。
妈妈,你说自己最后悔的事,便是唤我的乳名为“离”,每唤一次,都心痛一次。你有什么可后悔的呢,难为的是我,可怜我只好时时刻刻接受你的“骚扰”,无奈却又必须坚定地告诉你“哎,我在”。
是,我在,一直都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