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
总有一个或多个叫故乡的地方
那里藏着
我们走过的路、吃过的美食、爱过的人
那是我们心中
最柔软却最有力量的地方
壹
一直以来不太敢写关于故乡和亲人的主题,是因为不太想触及心灵深处那最敏感的一块,直到看了朗读者第二季最后一期的《故乡》。
我是在乘公交和午休的时间间断看的,好几次我都差点夺眶而出。
自以为是个内心比较坚硬的人,对于故乡也似乎没有那么浓烈的情感,但通过这期节目里,我发现故乡对于一个人的意义远非我所理解的深度。
故乡,让游子诗人郑愁予在无数诗篇上洒满乡愁;让导演贾樟柯在电影中刻录着故乡的痕迹;让作家余华的每一次写作都变成回家;让平时严肃、理性的主持人白岩松一次次泪目…..
那些或藏或露的情感,根植与血脉与记忆,伴随终生。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离开了曾经的故乡,或许如贾樟柯所说浪子之所以是浪子是因为有家,而故乡之所以是故乡是因为我们离开了它吧。
关于故乡的情感,白岩松讲到年少时候告别家乡,列车即将驶离,看到急匆匆赶来送行的母亲,坐在离别的火车上白岩松嚎啕大哭。
这样的经历我有太多了,自从13岁开始上寄宿学校,我觉得乡愁的种子就埋在了我心里。尽管离开家乡是在20岁以后,但我觉得我的离别从13岁就开始了。
还记得从学校到家那条雨后泥泞的路,我骑着自行车在黄昏的乡村穿行。
到现在,我还经常梦见学校要放假了,有一堆的行李需要我骑着自行车载回家。
还记得第一天去3个小时车程的外地上大学,天还没亮爸爸陪着我坐大巴车,当天的太阳和遇见的人包括一路上的风景似乎还在眼前……
从此以后开始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离别,毕业,离家,结婚、生子,离家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我把户口也迁了出来。
还记得迁户口时妈妈说:迁出来以后你就没有半点跟家乡有关联的证明了,那一刻我确实感觉是有一根线断了。
妈妈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几乎每一次离别她都会留眼泪,所以乡愁也是一条洒满母亲眼泪的路。
所以你看我风淡云轻,你看我心坚如铁,但其实我只是习惯了离别,把乡愁隐匿在了血液里。
白岩松还有这样一段描述“有一年,他和斯琴高娃、腾格尔、奥登格日勒等蒙古老乡相聚,他们不自觉地弹起蒙古族的曲子,跳起蒙古舞,唱起悠长的歌……突然他就泪流满面了,而身边的人都能理解这份情感,只是拍拍他的肩。
原来,即使忙到没时间去想,即使身隔千里万里,因为深藏内心,对家乡的依恋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触发。”
贰
《月亮和六便士里》写到: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象是过客,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
回想小时候,我确实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属于我出生的地方,我觉得我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我最初的梦想就是考大学,自我独立,然后去到一个广阔的世界…..
余华说离开成就了他,离开并没有成就我,但却让我拥有了故乡。
《月亮和六便士里》又写到: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
这种感觉我曾经在苏州找到过。
那一年我在古胥门看旅游文化节开幕式,我沉醉在江南民乐里,在音乐声中我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一刻我觉得我找了灵魂的故乡,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是一个神奇的时刻。
所以人的故乡可以不止一个,身体的故乡安放我们的身体,精神的故乡安放我们的灵魂,所以有“此心安处是吾乡”。
余华的记忆中很多童年的趣事,他幽默风趣,与他作品的风格有很大反差,他的文字锋利、冷酷、悲凉、充满灰色基调,这与他童年在医院度过,见惯了生死,在太平间午休,当过牙医的经历都有关。
余华说他童年在太平间睡觉,觉得很凉爽,后来读到海涅的一首诗,里边的一句说死亡是凉爽的夜晚,他当时觉得那就是他在太平间睡午觉的感受。
他亲身经历过所以能体会,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他的文字里有很多关于生命意识的探求。
海盐是他身体的故乡,记忆是他精神的故乡,所以写作对他来说是灵魂回家。
叁
故乡,出现在无数诗人、作家、歌者、导演…..的作品中,它或许不是一个地方,它是我们人类共通的情感,而乡愁就是洒在这人世间的一颗颗的珍珠。
有时候,乡愁就是我们曾走过的路,看过的日月山川,经过的细雨黄昏。
有一年回家,我和姐姐驱车去看望当时生病的姑姑,10多年没走过的路,很多场景都变换了,但凭着记忆我们还是准确的找到了姑姑家,那个时候我觉得故乡就是这一条条陌生又熟悉的路。
回家时,我还喜欢抬头仰望家里院子上方的那片天空,院外的那棵树还有天空的颜色我都觉得是心头永远的风景。
童年的家乡雨水还丰沛,常常一个午觉还没醒来就被轰隆隆的雷声吵醒,我们连忙起来收院子里的衣服和物品,当我们啃着西瓜的时候倾盆大雨就开始落下。
不过没多久,雨就会停了,赤着脚,尽情的去踩雨后的小水坑吧,或许在地上的小洞里还会找到知了猴,没有人去阻止你。这是我念念不忘的雨后小水坑情景。
有时候,乡愁就是我们曾吃过的食物,闻过的味道,爱过的人。
有一年春天,妈妈去菜园摘了些新鲜的小白菜,中午给我们做了一锅西红洗鸡蛋白菜面条,也许是玩的太疯太饿了,也许是春天鲜嫩的小白菜确实美味,那个中午我好像连吃了三四碗,那是我记忆中无可比拟的一餐。
现在想来我想念的不但是那美味,还有那回不去的柔软时光。
儿时的快乐总是那样简单,记忆也充满清甜,小学时外面那棵开满盛梨花的树至今还在我的记忆力散发着芬芳。
初中,每天要在家和学校往返好几次,这一路需要朋友结伴而行,记忆里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侄女和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我们常常结伴而行。那个时候我已经会收到情书,但是却还什么都不懂。
有一次,我在书桌斗里翻到一封信,我大概知道是谁写的,却没有马上看,而是把它塞在了书包里。
那天放学,我无意中跟小伙伴说到了还是什么,她们很感兴趣,非要让我拿出那封信,我不肯,她们要过来抢,可能是恼羞成怒,情急之下,我拿出那封信把它撕掉然后扔进了路边的小水渠里,至于信里的内容是什么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那些食物,那些味道,那些人,那些路,包括那些小小的美丽的遗憾都构成了故乡的一部分,定格在时光里,挥散不去。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很多往事又会涌来,我觉得这些我生命中珍藏的东西已经经过岁月的沉淀与发酵,成为乡愁的一部分。
所以我不敢不轻易触碰,留一些,让他们继续沾染岁月芬芳,沉淀成一世的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