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沛县文学创作团宋传恩团长参加2016年工作总结会议的通知,惭愧之心油然而起。近几年来,每逢年终的总结会都应邀参加,成果寥寥,属于骗吃骗喝类的。多蒙宋老师等不弃,时常惦记着,提醒着,赶紧地遵从吩咐,通知慧芹、小芹、亚莉等几个矿区的文友参加。
襁褓之中随着父母离开安徽故乡,故乡在记忆里,是一封封要钱要物的信件,每逢收到信件,父亲的眉毛会拧在一起,母亲唉声叹气四处借钱。老家的两位没有父母的堂哥结婚,正是我们都长身体的年龄,又是七十年代,父亲对于我们的养育的标准就是饿不着冻不着,然后一分一厘都精打细算。小哥结婚时,家里实在没有钱了,也借不着了,因为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母亲偷偷地去买血把钱寄回家给小哥娶媳妇。于是,我十岁吧,大弟弟六七岁、小弟弟也就四五岁开始,我们姐弟过新年就没有了新衣新鞋,年幼的弟弟们甚至没有炮仗。平时,父亲母亲老是阴着脸,我们姐弟三人越发地小心翼翼地看着父母的脸色,连大气都不敢出。
故乡是一种痛。这种痛与宿命的爱纠缠交织着,让我们无意识地想回避,想忘却,又无法忘怀。以至于,六七十年代在徐州的记忆是黑白照片,在那些黑白照片中,我和大弟弟没有放肆地笑过,没有大声地哭过,甚至连合理的要求都不敢提出来,因为我俩每学期都要申请免除学费,这些工作都要十来岁的我去做。
快乐的日子是从80年的秋天搬到沛县开始的,那一年我退学参加的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如数上交,父母亲拿着工资时满脸的笑容,让我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此后,两个弟弟都是初中毕业就上班了,小弟弟上班的时候还不满15周岁,因为发育晚,完全是个孩子,幸好分在大伯哥的队里,不多久就调到了机电科。去年过年过年,小弟说他参加工作时那些帮助过他的人很动情。
我懂小弟。老天垂怜,五十年前的那场事故父亲幸存,父亲从此与社会脱节。父亲两三岁上没有了父亲,三十多岁又除了工伤再也没有走上社会,加上生活的拮据,一心要为兄长延续后代的责任感,使他在漫长的生命里呈现给我们的是经济的吝啬、遇事的退缩、处理事情的任性。我们照单全收。四五十年人际关系还不错,除了我们本性的善良与世无争外,多得身边领导、同事、朋友包容与引领。这种包容与引领,随着年岁的增长与反思,愈加珍贵。
上天对于我们还是厚爱的,我们都有文字上的天赋。母亲喜欢看书,我们姐弟都喜欢看书。八十年代后,虽然我们都有了工资,工资一把全交。到目前为止,吃喝全靠另一半操办,我们的唯一消费是读书、学习。我喜欢文学和励志的,小弟喜欢言情和武侠。
走上文学这条路得益于沛县籍贯几位兄长的引领。胡存英老师是第一位恩人,84年3月在《徐州日报》上发表了我的处女作《盆》,只是那个时候浑浑噩噩,既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感恩,若不是去年在某一qq群里巧遇胡老师,只怕与胡老师对面相逢亦只是路人。
《大屯工人报》创刊给我搭建了一方舞台,经常在报纸上发表小说散文,若不是孙国静大哥的路见不平,我也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
孙大哥亦是沛籍人,当过兵,时任《大屯工人报》通联科科长,为人仗义。我些许的才华让孙大哥怜惜,不停地给引荐单位,希望能够有更大的平台让我展现才华。永生难忘1994年深秋傍晚,孙大哥听说技校党工科需要一个文字工作者,八九点钟了,陪着我去见校长谢长瑞。谢校长扎着围裙来开门,原来他们夫妻刚从萧县老家回来,大嫂晕车躺在床上休息。一席长谈,改变了命运。在谢校长的扶持下,我调到技校办公室担任文字秘书,一干就是十年。
给了文学勇气的是如月。如月是沛县安国人,她的夫君白丁曾任《大屯工人报》副刊编辑多年,矿区的文学作者大都是他扶持的。如月与我们不同的是,没有正式工作,长期以来在家相夫教女,全力以赴支持白丁的创作,同时自己笔耕不追。她的诗歌清新委婉,而这些美好的诗句都是她在操劳一日三餐的家庭琐事中完成的。她说,我坚持写,就是为了证明我与其他的家庭父母不同。
2007年沛县文学创作团成立,在他们白丁如月伉俪的引荐下,结识了知名词作家吴广川老师,成为沛县文学创作团的一员。十年来,多次参加创作团采风活动,与宋传恩、谭大海、魏留勤、张振华、张雅、严先云、葛宇、汪颖等老师和文友。而每一次活动中朱广海团长的讲话,更是我的最爱,会偷偷地录下来,反复地听。
生性懦弱,有些自闭,故乡是模糊的遥远的,徐州是,沛县何尝不是?将近四十年了,蜘蹰矿区弹丸之地,沛县的大街小巷都不甚熟悉,遑论乡镇了。自从参加了创作团,随团采风,开始一点一点深入沛县,朱团长的讲话是画外音,抑扬顿挫的苏北方言中,我感受到沛县的脉搏,触摸到沛县深厚的文化底蕴,看到了沛县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屈指算来,踏上沛县这块土地三十七年了,青涩的花季是裹着蓝色工作服度过的,一晃眼白发满鬓,“健忘”成了一种常态,甚至在最后两年的工作中,平时爱好的小物件一概不往办公室带,怕自己忘了,满世界翻着找东西,给新同事带来不便。只是对文字的热爱因为有更多的闲暇时间而愈发炽热,尤其在发现了简书网站后,每日坚持写作500字就成了功课。
沛县是我人生的最后一站吗?
我不敢肯定,因为儿子在上海。当他需要父母帮助的时候,我会像千千万万个母亲那样毫五选择地赶过去。但是,与故乡和上海比起来,沛县与我更亲切,它不仅是我父母公婆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更馈赠了那么多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我自己寻找的亲人。在这片土地上我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呈现,所以我愿意在这里落地生根,当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我愿意最终落在这里,用笔展现这一方土地,找到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