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猴子的悲剧

丁云暑假去大兴安岭看舅舅,他是个野生生物学家,一辈子未婚,与动物为伴。

  他所在的研究中心建了一排排的兽室,长臂猿的哈欠声,灵猫的呼噜,狼的嚎叫……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那天傍晚,他和舅舅站在一块空地上,周围就是丛林,风轻轻地摇动着枝叶,花草树木不停地摇摆,野兽的吼叫,爬虫的嘶鸣,昆虫的鸣叫,或远或近,此起彼伏,他不由得心中一颤。

  虽然他畏惧丛林里的危险,但他知道那里才是它们的自由世界。

  他试探着问舅舅:“你们这样把他们圈养起来,是不是束缚了它们的天性,有些过于残忍?”

  舅舅笑了笑,丁云默默不语好奇地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掸了掸手头的烟灰,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不是残忍。”

  他指了指那黑黝黝的丛林,对丁云说:“你看丛林里,所有动物都得为了生存而互相捕食。那里非常危险,那些老幼病残的动物是很难在丛林中生存下去的,而它们在我这里关着既安全又不用为食物发愁……我这里有一只黑猴,它刚生了一只猴宝宝,如果在丛林里,它和宝宝都会非常危险,一条赤练蛇都能让它心惊肉跳。还有一只只有一只耳朵的灰尾猴,它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了,跟我几乎是同一个月来的,它要是在丛林中生活的话,未必能活过五年……要是能正确对待动物,捕获本身并不是件坏事。你说,它们哪里没有被善待吗?”

  丁云说不上话来了,因为他找不到证据支持他的话。

  舅舅说的是对的,他养的那些动物都有充足的食物,生活无忧,小黑猴根本不用担心被蛇类侵袭。

  舅舅一言不发地继续抽着烟。

  几分钟里他俩都沉默着。

  舅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丛林,似乎陷入了回忆。

  好久之后,他轻声说:“生物学家对待自己的动物要比人类社会对待人类自己要好得多。搞生物研究的人总是很友善地对待动物,我身边还没发现哪个人对动物不好。”

  他忽然停住了,用力咳嗽了两声,接着自我纠正说:“不,说错了,我曾经认识那么一个对动物不好的人。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跟你讲讲那个故事。”

  丁云连忙回答:“当然了。”

  “很多年以前,我们研究所来了一个叫赖富的生物学家,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其实只是个名义上的生物学家。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工作上,总是在抱怨这里抱怨那里,总是有着各种不满。”

  “如同他的名字,他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挣钱。我真鄙视他,觉得他根本就不配成为生物学家。野生生物学家需要人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灵魂和思想。而他,明显没有,全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一天,我去他那个营地参观,他拿出一张当地的报纸给我看。他很兴奋,笑得很开心,笑里赤裸裸写满了他的贪欲。”

  “他问我,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我看了看那张报纸,上面有张图片,是某马戏团的,照片上一只特写的大猴子,有名有姓,就跟你我一样。它坐在一张椅子上抽着烟,右手拿着一只签字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我当时从心里感到一阵厌恶。我不喜欢这样用动物赚钱,特别反感。所以,我当时把报纸还给了他,什么都没说。”

  “他吹了声口哨,继续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回复他,没觉得怎么样,我没兴趣。”

  “你这个老顽固,这猴子一周就能挣上万把块,简直就是一颗摇钱树!他叫着。”

  “我还是回复他,跟我没关系,我不感兴趣。”

  “哎呀呀,你这个老八股,难道你想在这些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地方待上一辈子吗?你也不打算娶妻生子?你父母养了你就是任由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吗?你这博士真是读蠢了,书都从屁眼里读进去的吧?老李,我可不想这样,我有我的理想。他说。”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不屑于他要说的话,所以就没有打断他。”

  “我有我的理想,我要享受女人和美酒,我想在死之前好好享受生活,要死也要死在女人怀里。他说。”

  “当时,我指着报纸上的图片问他,那个对他能有什么用?”

  “他尖声高叫,老李你个大笨蛋,把一只动物训练为人怎么没有用呢?我,赖富,也要训练出这么一只能为我源源不断带来财富的猴子!”

  “我当时说,我可不会这么做,奉劝你也最好别这么做。但是,他就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了好久……哎,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是,他那种人本来就该属于城市,不该离开,也不应该学生物学,丛林和动物根本就不适合他……他一直生活在幻想之中,从来不写报告,也不写论文,而跑到丛林里来的人本来就应该是干这些事的。”

  舅舅停了下来,微微动了动脑袋,似乎在倾听什么。兽室里不断有各种声音传出来,丁云听不懂。

  夜幕渐渐降临,舅舅走进昏暗中,几分钟之后,他回来了。一边脱胶皮手套,一边在一个躺椅上坐下,顺便给了一张小板凳给丁云。

  他解释道:“小黑猴病了,如果是在丛林里,它这次就必死无疑。不过在我这里,它就可以活下来了。我刚给它打了一针青霉素……回到刚才的故事。关于那个聪明绝顶的赖富,那个一心想要生活在北京的人。他每天都把那张马戏团猴子的照片放在口袋里,有空就看来看去,朝思暮想地坐着他的发财梦。”

  “他经常冲我大嚷,顽固的老李,一个星期上万啊,我们为什么不训练一只呢?”

  “我总是告诉他,这事情我不干,动物们保持本来的样子就挺好,我是绝对不会去强迫它做违背它意愿和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的。要是猴子本来就那么聪明,能够抽烟,能够写字,那还差不多。”

  “我的话总是惹得赖富非常气恼,简直可以说是气急败坏。三天后,当地有个百姓捉了一只刚过哺乳期的小猴子,赖富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

  “他对我说,看吧,老顽固,我会想办法很快就把它训练出来,等着瞧吧,到时候看我发财了,你可别眼红啊!”

  “我当时什么都没说,在我心里,猴子可不是那么好训练出来的,大自然早有安排,从蚂蚁到恐龙,到人类,各人自有天命。”

  “那家伙是个狠得下心的人,他性子很急,但是又有坚韧和残酷的一面。他喜动不喜静……你们从城市来的人可能会觉得丛林是个很刺激很浪漫的地方吧,但事实正好相反,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兴奋的事,你可以理解吗?丛林是一个让人安静地思考生命的地方,而赖富这个来自大都市里的人是无法安静坐下来的。他买了猴子没两天,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百万富翁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恣意放飞自己的想象,殊不知,想象一旦加大马力,往往就很容易驶向罪恶。赖富就是这样的人,他总是想象着自己拥有北京的豪宅,宝马名车,有左拥右抱的美女相伴,他总是在衣兜里揣着一小瓶酒,有事没事就喝两口……”

  “每次我去他的营地,他总是把自己那毛茸茸的学生牵出来跟我炫耀一番。还别说,那只小猴子确实非常聪明,学东西很快,但是我还是没觉得很高兴,觉得他这样子做很是欠妥,他就又反过来嘲笑我一番,骂我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

  “我看他是完全昏了头了,似乎想过那种奢侈的生活已经有点想疯了,好像他看见自己和猴子在全世界各地大把捡钱似的。我觉得那小猴子很可能也觉得他疯了。它会坐在他身边,对主人的兴奋一脸不解。是啊,它再怎么聪明,怎么可能理解一个人类的疯狂梦想呢?它怎么能想象得到赖富已经在头脑里给自己架了一架登上九天云霄的天梯呢?它终究只是一只猴子而已,怎么能理解人们买上几十块的门票就是为了看它学着人类装模作样抽烟写字呢?我一想着那些就觉得很恶心。”

  “后来有一天,小猴子的野性发作了,它不想学某个动作,而那天赖富也喝醉了。于是他俩就干起来了。赖富后来告诉我,当时猴子把所有的道具都给弄碎了,而他看到猴子那样,似乎看到别墅、名车、女人都纷纷从眼前飞走了,于是大发雷霆,一口喝干了酒,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夜晚微凉,黑黝黝的丛林安静了下来,似乎也在侧耳倾听这个故事。

  舅舅的故事像是一根魔鬼的手指,将包括丁云在内的每个生灵的心弦都紧紧拨动着。

  舅舅继续说道:“赖富的营地有个野狼区,养了十来匹肮脏、丑陋而凶狠的野狼……那个家伙,喝醉了,疯了……”

  丁云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小心翼翼问道:“然后呢?”

  关养着的动物的叫声几乎已经听不到了,整片地方似乎都在屏息静气地听这个故事。

  “然后?”舅舅重复了一句,将自己那略显发福的身体懒懒地陷进在躺椅里。月光照下来,落在他那微秃的头顶上。

  “然后,赖富把那猴子绑在野狼区旁边一棵大枞树上面,猴子就刚好吊在野狼区里,然后自己坐在野狼区外的一个台子上,大腿上放着一杆火铳。他想要猴子明白不服从命令会有什么后果。”

  “野狼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嚎叫,猴子吓坏了,不断哀鸣着,而赖富却在狞笑。后来他跟我说,那猴子一遍遍地哀鸣着,然后开始惊恐地尖叫。它吓坏了,因为它看到一只野狼已经跃跃欲试。猴子的哀鸣成功地激起了野狼们的斗志。”

  “最开始,野狼以为这可能是陷阱,迟迟没有攻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它们就这么一直盯着猴子。你应该知道,狼群是很机智而且富于耐心的。赖富也冷眼旁观。他要对猴子进行调教,让它变聪明,驯服于他,能在世界各地给他大把大把捞钱。”

  “野狼伸了伸脖子,看了看四周。猴子凄厉哀婉地尖叫着求赖富去解救自己,用手势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乖乖去做任何赖富要求它做的事。但是赖富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迷蒙的笑。野狼慢慢开始跳跃着,试探着,猴子流出了恐惧的眼泪。”

  “猴子瘫软在绳套里,用它独特的哀鸣声向赖富求救,声音已经因为绝望而破裂。野狼那冰冷的闪着杀意的眼神把它的神志彻底摧毁了。野狼因此更加充满信心,这些狡猾而残忍的家伙,它们认为在这场与猴子的比赛里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于是,其中的一只狼(应该是它们的首领)决定发起攻击。”

  “它向猴子全速冲去,而赖富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拉动了火铳的扳机,子弹射入野狼的眼睛。野狼一声哀嚎,迅速钻到了一个角落,其他狼四散躲藏,赖富把猴子从树上提溜了出去。”

  “要不我说那家伙简直是个疯子!第二天我去他营地时,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跟我大肆炫耀了一番。那只可怜的猴子围着他献殷勤,害怕他再次弄出那样的恐怖剧。只要赖富看它一眼,它就全身一阵颤抖,像个宝宝一样大声啼哭。那可怜的猴子,真是吓坏了!被狼群恶狠狠地盯了三个小时,即便是个正常的人类,也会神经崩溃的。如果猴子也做梦,我敢说,它日后一定噩梦连连,每个噩梦里都是野狼那闪着死亡意味的眼睛。”

  “赖富一个劲冲我嚷嚷,看吧,我不是把它驯服了?它现在可不就是对我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放肆了?,然后冲猴子喊着叫它去拿瓶酒来。”

  “猴子去了吗?”丁云问道。

  “去了,当然去了。现在它无论赖富喊它做什么,它都丝毫不敢怠慢,它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攥在赖富手里。赖富得意地哈哈大笑,说野狼的眼睛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然后他说起他的计划,说下周他就开始他巡演的第一站,一路由北向南,走完全国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就往国外进军……他说,自己肯定会红遍天的,电台,电视,各大新闻媒体和自媒体平台,肯定会让他爆红的。”

  舅舅停了下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一阵风吹过,宽大的树叶劈啪作响,然后消失,四周便又重归寂静。

  丁云有些激动地问:“后来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舅舅平静地回答:“四天后,我又去了赖富的营地。我叫他,但是没人回答。我以为他去了树林里,就决定自己先去休息下,喝杯水。那天很闷热。”

  “你能想象那种死一般的沉寂吗?作为经常在森林中行走的人,我有那种预感。每当我感觉到那种沉寂时,我都会小心翼翼,这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因为我知道,有些我们人类无法感知而别的生物能感知到的东西才最危险。

  “那天,丛林中本该有的蝉鸣声好像都没了。我向赖富的房子走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种沉寂,就仿佛周围突然被千万吨冰雪包裹着,我的心底最深处幽幽地往外冒着寒气……丛林里生活的人往往有一种奇特的本领,能够通过皮肤去观察和聆听,当时我的皮肤就有点发抖……我没有胡思乱想,我的皮肤告诉我,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我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探查着,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但我清楚很快我就可以知道了。我的头脑中跟着奇异的感觉追寻而去,心里砰砰直跳,嗓子发干。”

  “我莫名想起了赖富对猴子那种残暴的行为,想起他是怎样把猴子绑在枞树上的。想到猴子面对一群肮脏而凶狠的野狼,我似乎又看见猴子再一次被绑在树上的情形。完了,猴子出事了。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我就好像被谁重重锤了一拳。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终于平静了下来,趔趔趄趄地走到了台子前……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丁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轻轻问道。

  “那只小猴子,像人那样痛哭着,手里拿着赖富的火铳。”

  “我向它叫着,赖富在哪里?他在哪里?”

  “其实,我喊完之后就觉得自己蠢得要死。我的皮肤,我的直觉其实早就告诉我答案了。猴子似乎听懂了我的话,走了过来。我虚弱至极,双腿就像踩在云端,飘飘荡荡没一点力量。我虽然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我完全可以把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推断出来。”

  “四周的沉寂、猴子的哭泣、皮肤的颤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让一个畜生学太多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我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但是却不愿意接受事实,于是又冲着那猴子喊,他在哪里?告诉我它在哪里?”

  “猴子抹了抹鼻子上的眼泪,伸出毛茸茸的手抓住我的手臂,拉着我向野狼区走去。一阵恶心的气味袭来,我胃里翻江倒海般翻腾。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大脑像拼魔方那样把琐碎的细节拼到一起。我紧紧抓着那杆火铳,浑身直冒冷汗。走近野狼区,我四处寻找能够证实自己猜想的证据……在那棵赖富绑过猴子的树上,还系着两只衣袖,袖子里还有半只断臂……这就是证据。”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赖富一定又喝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他的醉态激起了猴子那份恐惧的回忆。这个畜生简单的大脑中闪现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让赖富也尝尝面对冰冷的眼神瑟瑟发抖的滋味。于是,它把赖富绑在那棵自己被绑过的树上,把他吊在了半空,然后自己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一边的台子上,手里拿着火铳,等待着那些冷冰冰的眼睛去发现赖富的困境。”

  “后来赖富肯定清醒过来了,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他一定声嘶力竭地呼救过,开始时,猴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故意不去搭理,当野狼发起攻击时,猴子就拼命扣动扳机,但是,太不幸了!赖富教了猴子许多东西,却唯独忘了教它装火药和子弹……结果就是,它只能像人那样坐在那里哭泣。等我赶去时,已经太迟了。”

  “那后来你做了什么?”一阵风吹过,其实应该算得上是凉快,但丁云愣是生生地打了几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能做什么?”舅舅轻轻叹了口气,说:“模仿本来就是灵长类动物最大的天性,赖富本来就是想利用猴子模仿的天性去帮助自己实现财富梦的。该怎么说呢?命运?造化?报应?……无论叫什么,这种奇怪的规则一直都会在,而且屡试不爽。”

  “我紧紧盯着猴子,猴子也盯着我。它开始惊恐地后退,一边哭,一边还回头看我,这样回头看了十几次,才最终消失在丛林里。”

  舅舅指了指那片黑黝黝的丛林,缓缓地说:“那里面有一只猴子,头脑中永远留存着一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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