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香樟旧庙钟

太阳还没升高,村庄笼在一片薄雾里。一个姑娘穿了红袄,水井旁打水,嘴里呵出一口白气。瓜瓢舀水,瓜瓢撞在木桶上。谁家的狗叫了。

蓝白班车在村前的公路边停下,下来一个穿黑皮袄的中年男人,一对母子。男人往狗吠那家去了。黄狗迎出来叫,男人冲里面的人喊:“新年好”。说罢,点了一挂鞭炮,吓得黄狗没了声。

那个母亲并不在意这一切,倒是孩子盯着看,用手捂住了耳朵。女人拉着孩子的手,沿着一条青石板路,穿过水井和屋舍。那青石板路,曲曲折折,一路向上,往村后的山腰去了。他们是要去庙背的。

经过几块玉米地,几亩水稻田,穿过山坡上一小片竹林,就到了一片平地。平地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旧庙,现在是庙里小学了。青石板路打小学校门口过,却被学校门口的水泥公路阻断。那水泥路冲北,曲曲折折在某处接上外面的大公路。

路过门口的时候,女人帮孩子醒鼻涕,一边同他说,你妈妈我小时候也在这读书。帮孩子整理过衣裤,又拉着手往青石板路上走了。

过了庙的路是一段长长的缓坡。路两边倒是没了地,只有一坡的矮草,枯黄了。石板路斜斜的沿坡上去,在一个小隘口处转弯,那就是到了坡顶了。转弯处两边都是小土丘。北边的那个全是乱石杂草,南边的那个倒是干净,只有一棵大香樟树。大香樟树枝枝杈杈遮天蔽日,尤其有一枝树杈指向北边的天空,像拦路的手臂。

树底下,石板路转弯处,堆了一堆石头,上面在用石头压了一块红布。孩子以为是个坟,女人告诉他是土地公,又拉了孩子,双手合十拜了拜。

太阳出来了,冬日的太阳仍有些热度,雾又散了些。这时的庙背村已经隐约可见了。村子的老房子正躲在不远处小树林边上,现在已经没人住了。拜过了土地,母子继续赶路。青石板路在水稻田和荷塘的田埂上曲折。几缕炊烟,女人跟孩子说,“家里准备吃早饭了”。孩子和母亲都听见村里的狗在叫。那些泥砖老房子,走进了看,不少都塌了。虫子在树林子里叫。女人拉着孩子,别了石板路,从一个岔路进了林子里的小路。不一会儿,豁然开朗,眼前出了许多红砖房子。鸡鸣犬吠都清晰了,炊烟了也有了饭菜香。屋巷里转几下,一幢红砖二层新房。大舅家到了,外婆家到了。门口,通往外面的公路正在修。

一进门,迎出来的正是大舅。大舅满面红光,眉眼里带着骄傲。络腮胡子剃了,还能看出它青色的印子。“阿姊归得真是刚刚好,快进来吃饭。”他的声音洪亮。“这是阿明吧,这么高了,第一次见哦!”“几岁了?”

“四岁,快叫大舅。”这个的姐姐拉了拉身旁的孩子。孩子害羞。

舅妈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招呼他们进去。

客厅不大,三面椅子,一面电视。正对门的长椅上,挨着桌子坐着的是外公和小舅舅。外婆坐在右手边的长椅,和桌子间隔得远。带孩子叫过诸位长辈,姐姐和孩子被邀到左手边长椅最里边坐。饭桌上一阵家长里短,孩子也没听懂什么。

庙背村姓李。下车的地方叫庙下,庙下姓吴。庙下的公路是大公路,好多年前就修好了。庙背的村公路还在修,绕了些。一条路岔到庙门口,今冬刚修好。

”庙里小学“在庙背村西边,也有十多个年头了。一开始没名字,大家习惯叫庙里的学校。叫多了就成了“庙里小学”。附近八九个村子都送孩子来念书。在庙里建小学有不少好处,一就是不用占田地。那些年,提到田地谁都不肯放手。二来庙里有些旧屋子,修一修还能用,省了建筑。但是原本这个不大的小庙是容不下许多小学生的,只好把本来就破败的差不多的大殿拆了。镇上拨款,盖了二层小楼,六间课室。又用水泥补了补原来大殿前的砖铺的空场,就算是操场了。老师们在后面的修好的厢房里,也办公也住宿。刚开始没有电铃,就用原来庙东头亭子的旧钟。一撞钟,还真让人以为破庙又有了和尚。

刚开始学校的学生还不多,宣传了几年,人才慢慢多了起来。有段时间教室都不够用了。

说到庙的来头,怕是没人说得清了。庙怎么破败的,有人知道,但很少会说起了。

荣春是这家的大姐,小学读了二年级,就辍学带弟弟了。后来十六七岁外出打工。弟弟荣耀也只是小学毕业,家里带他去拜师学了屠。二弟荣光算最有出息,在读大专,家里最宠他。阿明全名叫家明,外公取的,孩子的父亲不知所踪了。大姐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孩子留下的。

四天后,妈妈留下阿明走了。大舅骑摩托从公路送走的,没走来时的石板路。阿明自己怕是不记得有没有哭了。

童年的记忆总是破碎而模糊,好像青石板路,棱角磨圆了,一块一块拼在一起。阿明对于父亲的印象不太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舅的脸。妈妈走后,陪他最多的就是大舅。大舅带他兜风,他总是坐在摩托车前面。大舅是村里第一个买摩托的,真威风!他常常看大舅杀猪,和他一起到集市里卖猪肉。大舅教他到小学校附近捉蛐蛐,带他去鱼塘里捞鱼。大舅家的妹妹会走了,他就陪妹妹一起玩。妹妹尿裤子了,他赶紧叫舅妈来。

外公总是很有威严的,很少和阿明聊天。他坐在正对门的上座,面前的茶壶没见过有空着。他和大舅都抽烟。大舅抽买来的盒装烟,外公只抽手卷的烟丝。大舅和外公都喝酒,一杯白酒,每餐都喝。外公并不闲着,有空他就要到稻田里看看。有时候,他也带着阿明一块去。樟树附近那几亩水田常有他的身影。外公和外婆也很少说话,他们不睡在一块。

外婆很疼阿明,不让阿明做事情,常常手里拿了块糖叫阿明过来。外婆日子记得清楚。每到初一十五,外婆必要烧香祭拜。每每那个时候,她都带上阿明。先是去灶台烧香,然后就是去大香樟树下的土地烧香。有时候带了镰刀锄头去,清一清”土地“旁边的杂草。阿明常向她问关于土地公、关于旧庙、关于大香樟树的故事。

阿明上学了。在他早就想来的”庙里“,他又遇见了不少新的伙伴。他喜欢课本里的新知识,却更难挡住和朋友一起爬树,捞鱼捉蛐蛐的乐趣。他们还偷偷地去撞庙里的钟,老师们骂他们,又把钟用栅栏围起来。放了学,他们也不回去。在大香樟树下玩踩影子的游戏,赶在落日前,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去。

村里慢慢有了新气象。村里最好的房子不再是大舅的了,不是人家也都建了新房。这些房子更靠近出村的公路,楼层更高。有的外墙贴了瓷砖闪闪发光。一辆辆摩托车、面包车、小汽车沿着公路进来。一到过年,村口便都满了车。

阿明的妈妈和小舅过年都会回来。小舅工作第一年,给他买了一件雪白的羽绒服。妈妈说那太兜脏了。

阿明三年级了。大舅和舅妈常常吵架。外婆叫他学做饭,他便好一顿坏一顿的做。外婆说:”你是小男子汉,你迟早要学会独立的。“

那一年,外公得了重病,床上折腾一半个月去世了。妈妈,小舅,好多人都来了。阿明哭得很伤心。

过了半年,外婆也走了。石板路上摔了一跤,就躺在床上没能起来。又有好多人来。阿明哭肿了眼睛。

老人走了,家里少了把锁。阿明知道了大舅和舅妈吵架的原因。隔壁村子有户人家在家里开赌场,大舅常去。早年大舅靠杀猪赚了不少钱,前几年还买了辆二手货车,现在都赔进去了。看着家家户户住新房,舅妈心里难受的很。大舅低声下气四处借钱,企图东山再起。可是越赌越深,舅妈再不能忍,带来女儿和小儿子回了娘家。

小学校的孩子越来越少了。不少和阿明同龄的孩子都被父母带去城市了。村子里那些新式水泥小洋房里,住的都是中年和老人。不知不觉地,庙背在小学校里念书的小孩就只有阿明了。

每天放学,阿明还是要在大香樟树下呆一会儿。

他不想回去,他害怕看见大舅那张阴沉的脸。大舅让他做饭,洗衣服,让他去喂猪。大舅总是一个人抽烟喝酒,白天杀猪卖肉,晚上在家里吃过饭,又要出去不知道干什么。

外公走后,几块大香樟树附近的水田都荒废了。那是阿明家的地,大舅的地。大舅不愿耕地,他也不太会耕地了,他只会杀猪。不仅是他家,由于人少了,其他人家耕够了一年吃的谷子,便不再耕地了。有的人家甚至买米吃,种些菜,但不再种水稻,许多土地荒废了。“土地公”前的香烛也好久不见了。

西山是这儿可见最高的山。阿明在大香樟树下可以看见西山的山顶。当夕阳落到西山顶,他就知道他要回去了。他规定自己必须在夕阳完全落下前回去。因为这样回去时,他还能自己踩自己的影子。多么简单的游戏。

过年了,那年小舅没回来。妈妈回来两天就走了。后来,妈妈也不回了。大舅和阿明说:“以后,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啦!”他喝酒更加肆无忌惮了。

政策变了,政府在农村集中教育资源。把分散的农村学生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办学。“庙里小学”被关闭了,阿明也要到镇中心学校去上六年级和中学。好在学校离庙背不太远,阿明沿石板路再走公路要走四十分钟。他认识一个庙下的同学,他的爸爸每天骑摩托车送他,就把阿明也带上。这样,阿明每天就在庙下下车,走青石板路。这就和他第一天来到这个村庄时一样。

不知不觉竟然就要初三了。和以前一样,走到大香樟树下,他还是要在这儿呆一会儿,一直到太阳快落下西山。有时他还要给”土地“清清杂草。时间快到了,他就踩着影子回去,给大舅做饭,喂猪。他记得以前夏天,这条路两旁都是稻花和稻穗。走在路上,他能听见前面青蛙跳入水中的声音。如今,虫鸣和蛙声依旧,只是两边都是杂草。

有一天,他忽然想起庙里的钟来了。回去路上他从庙后面翻进去,庙后墙的红色标语竟还没褪完色。庙里没人打理,到处积满了灰尘。他透过教室的玻璃往里看,只有黑板还在,课桌椅都搬走了。旧庙钟还是在那个东角的亭子下,栅栏都腐朽了,用来撞钟的大杉木还算结实。阿明壮起胆子,拉起撞钟的绳子。

旧钟震出许多灰尘,树林里几只飞鸟。

“是你撞的钟么?”不远处一个温柔的声音。抬头看是一个女孩子坐在大香樟树那向北伸出的树杈上。她身上穿着古装似的衣裙,光着洁白的双脚。

“你过来。”女孩子叫他过去。

他走到树下,夕阳照在女孩子身上,勾出金色的轮廓。她光着的脚在阳光里轻轻地晃。

“是我”阿明傻傻的答道。

“给土地除草的也是你么?”她说着从树上跳下来,轻轻地落在地上,好像没有重量。她的白衣和红裙慢慢飘落。阿明终于看清她的模样。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容颜胜过了他认识的所有女人。好像仙女。

“是我,怎么了。”看着眼前的仙女走来,他几乎傻了。

“我知道是你。”说着手里拿着一颗寒梅塞入他嘴里。他傻傻地吞下,没有咀嚼。女孩子的手指没有拿开,还压在他嘴唇上。

“好吃吗?”

“好,好吃。”

“还想要吗?”

“想!”

女孩子上前亲吻他的脸颊,鼻子呼出的气轻喷在他脸上。她说:“时候不早了,日落前须回家哦。”

“我还能见到你么?”

“明日此时,我在这儿等你”

阿明恋恋不舍往家走,他回头看时,少女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放学,阿明匆匆赶到。女孩果然又坐在树上等他。

女孩又给他一颗寒梅,他终于吃出了滋味。她拉他在草地上坐下,慢慢说开了话。她好像了解他的一切。他爱的东西,她都爱。他想知道的事物,她都懂。她能说动人的故事,也会安静地聆听他的言说。她似乎还了解这片土地每一颗草木。时间过得飞快。

“明天你还在么?”

“只要你来,我每天这个时候都在?”

“如果很想你怎么办,随时都想见你怎么办?”

“如若实在着急,请撞钟一响,我便会在这等你。但若不是急切,勿让钟再响了。”

“好,我一定每天这个时候找你。”

如此每日,已过去整个夏天。这一个暑假,每日傍晚阿明都来赴约。那女孩子每日也都在树上等着,常给他带些山中的瓜果。阿明心中有个疑问一直没能问出。她是谁,从哪来?但是夏日过去,天黑的越来越早,能相见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忍不住,提前撞钟与她相见。两次如此,女孩面露愁容。

“我们怕是再难相见了。”

“为什么?”

“到时你自会知道。”

一日周末,阿明去老屋子里喂过了猪。回到家里,赴约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已经入了秋,天色暗的早,他真想早点去。

常常晚归的大舅竟然早回了,还带回两个陌生人。大舅就让阿明先回到楼上,他不同意不许下来。阿明想:可能是来卖猪的人家吧,可别耽误了赴约。楼下有些争吵,阿明没听清。一会儿陌生人走了,大舅愤愤地上楼来,手里拿着一叠百元大钞。

“真是抠门!这么大的钟才给我800块钱!”大舅一边算钱一边骂道。

“什么钟?这钱是怎么来的?”阿明不解。

“你还记得庙里的大钟吗?我本来都忘了,前些时候听见了庙里的钟响,一下记起来了。我找人给卖了。”

“什么!”

“你可别跟别人说……”

阿明推开大舅,一下冲到大香樟树下。日快落西山了,女孩竟不在。他又冲到庙前,大门的锁已被撬开。东角钟亭空荡荡的,砖缝里几声蛐蛐叫。抬头看大香樟树北伸的树杈,只有几片流云在上面。他四处找寻女孩的身影,他想大喊,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忽然觉得他脑海中女孩的印象开始模糊了。他在山坡上找的几株寒梅,却没结果子。

天凉了,知了和青蛙都没了声。夕阳在西山的云彩后面发出暗淡的红光。阿明忽然发现杂草乱石里一角红布。他冲过去,发现不过是久未打理的“土地”。“土地”的褪色的红布在夕阳里色彩依旧暗淡。他拿起压着红布的石头,他并不抱希望。

一阵东风起,解放的红布卷入风中。红布在夕阳里翻飞啊,夕阳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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