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木郁荣
一个关于我和他的故事，有些长
2018-06-22
那一年。
中考成绩出来了，我满怀忐忑地去了学校。教室门口站满了家长，他们7心志高涨地聊着自己家孩子的分数。在前一天，可以在网上查询分数了。可我没查，我借口忘了准考证号，爸妈也没在要求我去查了。
我其实内心是没底的。中考那几天，我感冒，外加大姨妈作祟，状态很不好，又强忍着自己很OK。其实我知道的，可能离我理想的高中，要差很远。
可当我得知分数的那一刻，我真的吓懵了。我从未想过，我居然会那么差。
我不知道回到家后，我是怎么和爸妈说的。只知道，在第二天，我拿着一份普高录取通知书，去报了名。
那是个文化课和艺术课兼并的学校。像我这么个艺术细胞为零的人，只能单学文化课。那儿的老师很严，会打学生，听别人说的，我不知道以后的学习生活会怎样，只知道，那个暑假我真的很颓唐……
暑假慢慢熬过去了……
开学第一天我去了我所在的班级，满班陌生的面孔，他们三两成团地在一起讲话，我当时真的很纳闷，明明都是陌生人，为什么能那么快就熟络起来？
当时的我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往哪里看，不经意间就扫到了旁边。原来我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旁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是个男生。
他察觉到我在看他，也抬头看我。
我没开口说话，他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
“我，我看这儿没人坐……”他急忙解释。
我心里纳闷儿，你急个什么劲儿……
我盯了他半晌，看他憋红了脸，随即又低下头。
老师没有强制排座位，爱坐哪儿坐哪儿吧，他就这样成了我的同桌。
关于他的名字，我不说出，就用第三人称代替吧。
开学一个月会有一次分班考，这次考试我极其看重，关乎我的未来，我需要考进创新班。
那一个月里，我做足了准备。他也渐渐和我熟悉了，虽然我们之间每天说话任然不超过十句，但也够了。他见我这么努力，好几次问我，干嘛这么拼。
“不拼，怎么进创新班？”我回他。
“那你进去了，我们岂不是不在一个班了……”他一边画画一边和我说。
他是艺考生，很累，他的素描其实蛮不过关的，但他坚持画，他说高考这个能加分。我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的水平让人不能恭维。他说，他在进步。的确，相比刚开学，他的水平的确高了不少……
“你这么想和我一起？”我开玩笑似地说。
他画着素描的手停下了，怔了一会儿，没说话。
他这个人就是那么安静。这一个月里，一切照旧，他上着文化课文化课两边忙活，我专心学着新知识，复习旧知识，为分班考卯足了劲儿。
我们俩的交流仍然很少，但好在关系并不僵。
考试那天，我们出了教室，各自走向自己的考场，他和我一个考场，很巧。
他坐在我右下侧，我看不到他。
第一门结束后，我出了考场，发现他在门口站着，我以为他在等别人，结果是在等我。
“你等我干嘛？”我问他。
“我不喜欢一个人走……”他认真回答。
当时我没笑他，真的很给他面子了。
一连考了三天。最后一门结束后，走出考场的我像是解脱了一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结果不小心打了一个人，我连忙道歉，没想到抬头一看，是他。
这三天里，他每天都等我一起回教室。
我有些不自在，很奇怪，我们关系好像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吧……
我顺利考入了创新班，他在哪个班，我不知道。
搬东西那天，他帮我一起。
他搬着我一摞的教材书，我手里则捧着一叠练习册以及我的书包。
在走廊上走时，我听到几个男生在哪儿起哄，一堆女生在那儿窃窃私语。
我没管，反观他，则是满脸红的低头看路。
“抬头走，不看前面你不怕撞到别人？”我对他说。
他这才抬头走路，不再管那些闲言碎语。
他帮我搬好东西后，我也去帮了他。
他所在的班和我的班隔了一个楼层。
他东西不多，只有上课用的书。我问他，他的画画用具都哪儿去了，他说，他事先搬好了，担心我帮他搬，会累。
说实话，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暖男，还很老实，老实到让人想欺负……
后来的时间里，课程渐渐紧张，我们俩不经常碰见。偶尔见到一次，还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没分班的时候，我会和他一起打饭，虽然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会让很多人想歪，但我坦坦荡荡，起初他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就习惯了。
我们的关系，只是同学以及普通朋友。
现在，我是一个人打饭，吃饭，他也是。
为什么我们没有其他朋友呢？或许是因为，他害羞，不爱讲话；我，懒，不爱讲话。
我的负面情绪很多，不想感染到别人……而他，是唯一肯接受我负面情绪的人，尽管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听我在那儿大吐不快。这样已经很好了……
一次吃饭，我又见到了他。
他已经打好饭，一个人坐那儿开始吃了。
我端着打好的饭，坐在了他对面。
他很惊喜，就看着我，没说话。
“吃饭啊，看我干嘛？”我说。
“哦哦。”他又低头去吃饭。
再后来，这仿佛又成了一个习惯。就像他总会在考试结束后在考场外等我一样。我每天中午都会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吃饭。他总会挑一个好位子，并且拒绝别人坐他对面。
天气渐渐冷了，我是住宿生，来不及备厚衣服，同寝室的也没人有多余的外套。我爸妈忙，家离学校也远，我想着撑一个星期就好了……
那天中午吃饭，他见我没穿外套，连忙把他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我，虽然我们坐在角落，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我们。
我连忙制止他。
“你干嘛？”
“我看你冷……”
“你看我冷，我就冷啊……”
“那你不冷？”
“……我冷。”
“那外套给你。”他说着，又要把衣服递给我。
我又制止他，“你就不能出去后再给我啊，你这样很惹人注意唉，吃饭！”
他愣了一下，连忙把衣服叠好，放在腿上。
“你不穿上？不冷啊？”
“额，不冷……”他低头，吃饭。
鬼才信你不冷……
出了食堂，他立马把衣服塞给我，然后跑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像逃跑似的背影，有些好笑。
他的衣服我穿着果然大很多，当然这衣服我只问他借一周，他是通读生，我当然不用担心他这一周会冻着。
只是，每次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会时不时地抬头看我，被他这举措弄得烦了，我便小声吼他：“看什么看，吃饭！”
他就乖乖低头吃饭，不再看我了。
这时的我和他，依旧是同学关系。
高一上学期的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期末考成绩出来了，我很满意。出校门时，我看到他站在那儿，走过去拍他的背，他见是我，笑了。
“你在这儿站着干嘛？等人？”
“嗯，等你。”
“等我干嘛，我和你又不同路。”
“额，习惯了……”
我竟无言以对，你当是食堂门口啊……
“对了，考试考的怎么样啊？”我问他。
“不算好……”他低头，不语。
他其实挺在乎他成绩的，他有一次和我说过，他想考北京的一所大学，他爸曾在那儿毕业。
那是所好大学，以他现在的成绩，考进去有些异想天开，但他在坚持，所以走艺考生这条路，文化课和艺术课都要兼顾，真的很累。
“我帮你吧，反正也放寒假了……”我说。
“我们家隔得有些远……”
“你想什么呢，我又不去你家帮你补！”
他又脸红了。
“那，那怎么补？”他问。
“去市图书馆吧，离你家离我家，都不算远，后天开始，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在门口集合，带上课本和寒假作业！”
“哦哦。”
自寒假第二天开始，我开始和他一起复习旧知识，预习新知识。每天他都很准时，偶尔几次我会迟到，但他都笑着说：“没关系，来了我就很开心了……”然后他会递给我一瓶热牛奶。
傻子，要不要那么暖……
临近春节，我们的补习暂停。
每天晚上，我会和他在QQ上进行学习，外面的烟花声此起彼伏，有些吵，我会尽量把声音放大。
我妈好几次敲门问我在干嘛，我都含糊其辞带过。
那时，我觉得，我像是个怕被母亲抓包的早恋的学生一样，真奇怪……
寒假很快结束了，回校后，我和他的关系又变得更好了。有一个关系较好的男性朋友的确很不错，尽管他总是呆呆地，还容易害羞。
我们的关系发生改变是在高二上半学期，因为文理分科的原因，我本身就不太喜欢科学，于是毅然决然选了文科。之后又是一次分班考，令我惊讶的是，我发现他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
“你……”
“我，我考进来了！”他很开心。
“你选文啊？”我有些不可置信，我记得他是理科较好的啊……
“我，我现在文科好……”他支支吾吾。
“骗人……”我不信。
他不告诉我他各科分数，但我也隐约知道了……
他好像看出了我不高兴，但又误会了，以为我是讨厌他，所以不开心，以至于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吃饭的时候也是……
“行了，别看了，别多想……”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说。
“我，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他有些可怜地问。
“没有！”
“可你……”
“好了，我是不开心，也是因为你不开心……”
“……”他低头不说话，也不吃饭。
“我不是因为讨厌你……”我无奈地回他，才发现，他还是个玻璃心。
“那是为什么？”他抬头，问我。
“你为什么选文科？”
“我，我文科好……”
“撒谎，你明明理科成绩优异，我去查了你的分数，你考进我这个班全靠理科拉分。你英语分都不及格……”
“……我，我想和你一个班，我猜你会选文科。”
“那，万一你猜错了呢？”
“额，那我申请调班……”
“和我一个班？”
“嗯……”
“你为什么要因为我，放弃适合自己的，你知不知道你选文科有多吃亏？”
“我知道。”他突然变得有些坚决。
“那你还……”
“我喜欢你。”
为什么这么选择？因为喜欢。
我觉得我当时没跑，已经是很淡定了。
“额……那行，就算你喜欢我，那你选理科，不照样可以。”我耐着性子和他说。
“我想每天看到你。”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们每天中午一起吃饭，我们每天都有机会见面啊……”
“不够，时间太短了……”
“那行，你就算因为想见我所以选了文科，那万一我们不在一个班呢？你不是又亏了。”我看着他说。
“不会，我能和你进一个班。”
“额，为什么？”我疑惑，他为什么那么笃定。
“我妈是教导主任……”他老实回答。
“……”呵呵，有人罩着了不起。
我不再理他，关于他的告白，我还在心里纠结，他这么个玻璃心，我要是直接拒绝，他怕是要当场哭给我看，就算不哭，他那副表情，我也得受不了……
“吃完了吗？”我问他。
“嗯……”
“那就走吧。”
我们出了食堂，一路无话。
等回了教室，才发现，一个人都没。好吧，我们饭吃得是有些快，倒不如说是根本没吃多少就出来了。
我回了自己的座位，趴下，闭上眼。
“我喜欢你。”他又冷不丁地来了个告白。
“你妈是教导主任，她允许你早恋？”
“不允许。”
“那不就得了……”我懒得理他了。
“这和她没关系。”
哇塞，他居然不怂了……
“可我妈不让我早恋……”我说。
“你怎么想？”他反问我。
好吧，我并不排斥，只是有些别扭而已，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很奇怪……
“我，不排斥……”我是个直接的人，老实回答。
他眼睛突然熠熠生辉。
“那，你是答应了？”
“嗯哼……”
“真的答应了？”
“……”
于是，一切都像是本该发生一样，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情侣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好吧，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们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牵个手，仅此而已……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高三下学期了……
复习很累，他为了艺考已经拖了好多堂课了。我和他说，既然你文化课成绩已经很好了，那就不必为艺考做准备了，他说，他坚持了这件事很久，他想把它完成。
他的画画水平在这三年来突飞猛进，他经常偷偷给我画素描，看着那些素描从最初的完全不像，到最后令我赞叹，他的努力有目共睹。
他离校去往北京那天，我们班有场考试，我没来得及去送他。考完试后，我立马去保安室给他打电话，他说：“一切都好。”
艺考结束后，他回来了。
“发挥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他笑着说。
“嗯，文化课要抓紧了！”
“知道啦。”
“那你先回教室吧，我先去趟宿舍。”
“等等。”他突然拉住我。
“怎么了？”我抬头看他，已经是傍晚了，余晖的光敷在他脸上，那样温柔。
“能抱一抱吗？”他声音很温和，但充满了疲倦。
我知道他这几天很累。
“好。”我答应了。
不再顾忌，就那样把他抱住。他的头埋在我的脖子间，温热的呼吸，还有一声很低的告白。
的确，我们是情侣关系，但平时却连牵手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拥抱什么的，很正常啊。
高考终于来了。
我不希望再同中考一般发挥失常，令我意外的是我并没紧张，或许是因为考前和他拥抱了一下的原因吧，莫名地很踏实。说真的，自从那一次拥抱后，他总会时不时地偷偷抱住我，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犬……莫名地很可爱。
三天考试结束了。
出了考场，又看到了他在门口等我。
“感觉怎么样？”我问他。
“很好。”他笑着说。
“我也是。”我也笑了。
我们的第一志愿不是同一所大学，但都在北京。我想，我们会考上心仪的大学，继续实现着自己的梦，共同规划未来。
当然，我们真的做到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们也各自向父母坦白了我们的关系，出乎意料地是他们没有反对。我想这真的很让人高兴了！
那天，我们相约在市图书馆门口。
“我说，这结果是不是太美好了一点儿？美好的让人难以置信？”
“是啊。”他看着我说。
“然后，你不觉得像做梦一样吗？”
“不像。”我突然抱住了我，“因为我能清楚感觉到你的存在。”
我回抱住他，“的确如此。”真的很幸福。
“话说，为什么我们要约在图书馆门口？”我问他。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说。
“啊？补习也算约会？”
“我觉得是。”
“随你吧。话说，我们好像真没正经约过一次会……”高中三年忙着学习了，连亲亲都没有过。
“那今天就来场正式的约会吧。”他十指紧扣我的手。
“好！”我回握，“啊，对了，能亲亲了吗？”
“什么？”他愣住了，随即又看着我。
“我说，情侣关系两年了，能去亲亲吗？以前怕你害羞，没提出来过。”
额，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我不害羞啊，我，我也想的……”他突然结巴，我忍住不笑他。
“行了行了，咱能找个浪漫的地方，然后结束各自的初吻吗？额，你是初吻吧？”
“是！”
“那走吧，在这儿亲，我可不好意思。”
“嗯。”
“我爱你。”我突然抬头对他说。
我以为他会先愣住的，没想到他居然很镇定地回应了我，“我也爱你。”
不对啊，他不是害羞人设吗？？？
“很爱很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