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青山与飘浮的流云,勾勒出泼墨的风景。极目所见的线条蜿蜒的似是池中水纹,原来,这就是山的灵韵!
不曾见过山,之前也从未到过有山的城市。故而,第一次踏入山城十堰时,我是些微有些兴奋的,这兴奋超过了远隔关山离家求学的惧意,强势的填满了我小小的胸腔。
初来时,我是惶惑不安他乡客
最初住在这个城市的时候,几乎在每一个有着微微细雨的夜里,灵魂总要辗转反侧一番,躯壳无法安眠,想方设法的在夜深人静时下得床来,在地上徘徊。
窗外是一条日夜繁忙的公路,在寂静的雨夜将雨落的声音数倍的放大,这声音仿佛会泛起一阵阵的涟漪,荡漾开来时,心中却空空落落。
寂寂长夜,我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没有一根系于灵魂深处的系带,像于深空宇宙处失重的孤独生灵,漂浮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打开房门,对面是紧闭的铁门,左侧是楼梯间,楼梯间里的感应电灯随着间断的滴声时亮时暗,右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深夜里空空荡荡的让人被迫安静。
当外界环境相对安静时,心中便会冒出无数个念头。这些念头肆意增长,绕成一个薄薄的茧壳,将我牢牢的包裹其中。看得见外面,却无法踏出,濒临窒息的惶恐直击脑海。
手探出窗外,有飘忽的雨丝落了上来,朝窗下的公路望去,是闪烁的车灯,来来往往车辆向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车开的飞快,站在高楼之上也能见它飞甩溅开的薄薄水浪。想着那大概是急于回家的归人吧,或许家中还有着一桌温热的饭菜和一盏迟迟不愿关闭的暖灯。思及此,浅薄的睡意莫名的浓烈了起来,眼中的景物模糊的像是家门前的那条小路。
我的时间,像静止了一般,一辆一辆的车近眼前,后一刻又倏忽而去。这是独属于我自己的时间,该是到了闭上眼睛的时候了。
回到高床之上,夜色黑甜。
欲去时,我是难诉离愁此方人
闹钟响到第三声的时候,是该出门的时间。
肩上的书包沉沉垫垫的力量早已熟悉,宿舍楼旁的小山上依旧有片片绿意,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条条却都是离开的消息。
是了,时间到了,命运早就安排好的分离已近来临,我却有些恍惚。恍惚中的惊诧恰似叶落不归根,河川不汇海。命运指导时间的洪流将会带我去到另一座城市,而那城,永远不是这座城。
再向前走,前方到那段特立独行的隧道,隧道中,隐隐约约还听得见过往经过时回响的足音。
走进隧道时突来的黑暗早已熟悉,走出隧道时微微眯起眼睛的小动作也已经成为了习惯。
就像这座城带给我的记忆,声光形色斑斓的无法单独理清出一段段来分门别类,这些记忆是跳脱的乐章,是意识流的画作,却每每在不经意间窥出一角真实。
默默的一直向前走,这路,我曾走过七百多个日夜,现在,我安稳于仍能在这条路上走着。
如往常一样,不知不觉,一天的时光缓缓的流荡了开去,暖阳不发一言的向着天水相交的天际而去,它带着唤醒酣眠着的银月的任务,它不得不去。
而我,也必将是不得不离开的。
到了真正离开的时候,我想耳边或许有声音提醒着我,再也不能柔弱的流泪,挥手再见的动作也要做的潇洒干脆。
毕竟,我也曾是这城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