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熊大
民国初,在江南一处小城,有一村,村里有一人,名阿狗。
阿狗年方三十,打着光棍。阿狗虽胸无笔墨,但却喜欢附庸风雅。常混迹于老弄堂听老者讲故事,因此也学得了一些油腔滑调,且常常把听来的故事,大肆添油加醋一番,遇到小孩遍开始吹嘘一番,以来获得内心深处的某种愉悦与满足。
一日,农活间歇,阿狗坐在大树底下,如往常一样掏出一些烟丝,从腰间抽出烟杆,然后点上火大力的吸了一口。够劲,差点没把阿狗炝出眼泪来。阿狗悠然的陶醉在烟与大树底下丝丝凉风之中。
虽如此,但阿狗仍然有些耐不住寂寞,他环顾周围,只见离他五丈开外有一放牛娃,于是便大声招呼,“放牛娃,过来,陪你狗叔谈谈天。”
小孩一脸茫然,但还是把牛栓紧,然后蹦跳着走了过来。
小孩对阿狗说到:“你个懒汉。”
阿狗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你啊,你不是经常去偷喝牛得旺家茶水的那个小屁孩么。那你倒说说我是怎么个懒了?”
小孩说到:“我今日在这放牛,看你一晌午下来,歇了四次,抽了五杆子烟了。”
“哟呵呵,你个小鬼,年纪轻轻,就知道观察别人干活来了,不得了啊。不过你说的倒也是啊,还真是说对了,我的确是不愿干活。干农活啊,还是我爷爷厉害。小屁孩,要不要听狗哥给你讲个故事?”
“还是别了吧,你那些过时的故事我都听腻了,还不都是老弄堂听来的,小孩说。”
“那我今儿个就给你讲个真实的,要不要听,阿狗眉头紧皱,故作严肃的问道。
嗯...,好吧,小孩勉为其难的回应道,然后盘着腿,坐在阿狗对面。
“说到我爷爷,还不得不提这个故事。我父亲跟我说,我们家以前在老屋后面种了一棵红薯,有一天,爷爷估摸着红薯应该长熟了。于是便开始挖。谁知,爷爷居然挖了几天也没有挖出来,后来只好请整个村里的人过来一起帮忙挖,不但动用了如此人力,还拆了半间老屋子。”
阿狗讲完这段,吸了一口烟,嘴角旁掠过一丝得意。然后用烟杆指着百米开外,村庄里的半间土坯屋说,那屋子就是那时拆的。
小孩眼神随着阿狗烟杆指的方向望去,然后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结果你知道,那红薯有多大么?”
小孩双手扶着脸,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具体多大,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听我父亲说,那年整个地方闹旱灾,村里也是颗粒无收,乡亲们只好一起吃我家的那红薯过日子,结果到了第二年食粮丰收了,那红薯还有一大半。”
“不会吧,你是不是在骗人啊,世上哪有这么大的红薯啊。”小孩放下了托着脸的双手,伸长了脖子,一脸的惊奇。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哎,现在的小屁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疑心重,真要不得哦。”
阿狗故意把脸拉着,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忍着笑,眼睛鸡贼地打量着小牧童。此时,被阿狗着么一糊弄,小牧童抓着头将信将疑,让阿狗感觉更来劲了。
再说一个我的吧,阿狗丝毫没有理会小孩的质疑,脸上泛着得意的表情,继续说道。
就去年的事,我在对面那山上种了一棵烟草树。阿狗用烟杆指了指对面的山。结果长大了,树叶遮住了整个县的太阳,县城里的县老爷,派人过来叫我马上砍掉。我想,为了一棵烟草树跟官府作对可不划算,于是只好忍痛砍掉了,等我砍完这颗烟草树,县里才重见天日啊。”
这时,小孩睁着大眼睛,一脸狐疑的看着阿狗,嘴里独自嘀嘀咕咕:怎么会又这种事,这真是不可思议。”
小孩的反应,让阿狗感觉得到了内心的愉悦,于是又吸了一口烟,得意的打了一个烟圈,忍着性子慢吞吞地接着说:
“那去年牛得旺家的屋顶被一股大风莫名其妙的吹走了,这事你总听说过吧?”
这事情我倒是知道,我那天还跑到牛得旺家讨茶喝,小孩说到。
“呵呵,小屁孩,你还真以为这世上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凡事都是有缘由的呢!这事有起因,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这事,是去年县太爷叫我砍烟草树,我砍完后,心里一窝子火。于是坐下来用那叶子卷了一根老大老大的烟,然后吸了一口,结果没曾想,这一口烟气吐出来,把人家牛得旺家的屋顶给吹跑喽。”
说完这段,阿狗故作神秘的趴倒小孩耳边,“这事你知,我知,可千万莫要告诉别人啊。”
阿狗又吸了一口烟,心里感到无比的满足。接着把烟杆往膝盖敲了敲,清了清烟斗把烟杆插到了裤腰上,完了眼神假装看了看四周,然后故作一脸神秘,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干泥巴,顺手摸了摸仍一脸惊讶的小孩的头,笑呵呵的背着锄头挖地去了。
没几日,阿狗砍树的这个事,就传遍了整了村庄。
又过了几日,阿狗被抓,判了棍刑,罪名是妖言惑众,搬弄似非。在县衙被重重打了二十大棍。
从此以后,阿狗再也不敢给小孩子讲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