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大雨

梦——大雨

她心里想着,在把这只手吃完的时候,绝对不能忘了吐掉指甲。

 先用热水煮一刻钟,等把里面的脏污煮干净之后,就可以把指甲拔掉,再把手放到炖锅里。

 至于指甲,和之前那些骨头一样,用磨粉机放上泥土,均匀地磨在一起,撒在那一片种着郁金香的土地里。

“这次是为什么吃掉这个人?”她一边在锅里加着材料,一边使劲回想得到这只手的来龙去脉。可是记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留下的就只有一片虚无空洞。

但是对于怎么处理剩下的骨头和她不喜欢的指甲,她却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般,纯靠经验去做就行了。

一场大雨。

她呆望着饭锅冒出来的白气儿。窗户外边经久不修的白墙,被常年的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空气潮湿而浑浊,随着雨水灌满郁金香的花杯,墙角的霉斑好像又长了几寸。

她等着敲门声响起,嘴里慢慢数着:“一、二、三。”

一阵滞浊的声响敲打着木门,她不慌不忙的吃完最后一口带肉的骨头,吐到骨碟里,再把骨头扔到一片剩菜的汤里。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去。

屋外的刑警出示一下自己的证件。

“乍陵村吉祥街12号失踪了一名男子,名字叫章天德,你是否认识,或者有了解相关线索吗?”

她并没有看清楚证件上面的名字。只是心里默默记下了,原来这手的主人叫章天德。

她呆望着眼前的两名刑警,并不说话。

两名刑警面面相觑,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她还是呆望着栏杆外边总也停不下来的大雨不说话。

“咚,咚,咚”,老房子厚重的木梯板被她哥哥踩出急促的声响。

“诶呀,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我这妹妹胆子小不爱说话。”她哥哥说着话把她轻轻往后推一下,走到两个警察面前。“有什么事儿您来问我吧。”

“乍陵村吉祥街12号失踪了一名名叫章天德的男子,高165,上衣为黑色,下着深蓝色牛仔裤,年龄大概在35岁,他在这个月8号来到你们村,你有听过这个名字或者见过有以上特征的人吗?”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刑警一边抬手举着章天德的照片,一边又详细说一遍刚才的问话。

她在后面边听边又记了一遍手主人的名字和相关信息,这次不知道能够记住多久。

哥哥把照片看了又看,看起来像是努力回忆着什么,嘴里嘀咕着,“章天德”,“诶呀,警察同志,我们没见过”

“那8号那天你们都去了哪里,能想起来吗?”

哥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8号,8号那天我和妹妹下午去了肉铺,就是晚市张家卖猪肉的,回来之后就没再出去过了。”

同行的两名刑警对视一下,抬头望了望她家的客厅,把证件装进口袋,说一句:“打扰了。”就转身走出了他家门口。

哥哥待他们走远一些,轻轻关上了房门,关切地看着她说:“没事儿吧,别害怕。下次见到他们还有和他们穿差不多衣服的人,都不要说话,直接找我。”她懵懂地点点头,去收拾桌上的残骸。

哥哥看一眼桌上的剩骨头,忽然高声地喊道:“你怎么,你怎么……”话还没尽,意识到这一层堆一层的楼宇间,从没什么秘密,就又放低声音:”你怎么又把这手拿回来了,你不怕把自己吃坏吗,啊?“

她急忙冲上前去,将桌子上的骨头用黑色的袋子全都装进去,匆匆跑进楼上的天台里去,简陋的搭棚里,一台小型的磨机被她再次打开,混合着肉与骨的残骸在她的惊骇声中掉到了磨机的入口。

停歇了一会儿的大雨随着一阵响雷,又激烈地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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