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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惯坐在食堂二楼窗边的位置。傍晚时,夕阳投射到窗上,餐桌上,映出一圈金光的轮廓。远处有人在跑步,他们的头发被阳光染成了金黄。麻雀会从窗户飞进来,在桌子上蹦来蹦去,啄食桌子上的饭粒。身旁刚训练完满头大汗的少年们惬意地分食着西瓜。一切都如此熟悉。
如果还能遇见你,我在老食堂二楼等你。
老食堂,是那座三层楼的食堂,是挨着游泳馆的食堂。她的全名是“第二餐饮服务中心”。不过,我习惯叫她‘’老食堂‘’。
在平行而没有交叉的生活里,食物的味道是一种安慰。还记得新训吗?八月的周至是有多热,汗顺着脸颊滑到衣服里,我们和着汗水吃下午饭。买来的七八杯饮料一口气喝完,还没吃饭却已喝饱。
汗水的味道,是属于新训的记忆
回到校本部,第一次走进老食堂,感觉像走进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陈列的饭菜都似琼浆玉液,香气四溢,人走起路来都飘飘然的。不用再一路小跑去抢饭,早餐也不再是馒头鸡蛋小米粥,一时间幸福的无法自拔。
日子慢慢流逝,一切都安稳下来。我几乎每天都来二楼:中午开饭我会来这里,跑完五公里后我会来这里,偶尔出公差提前开饭我会来这里,训练偷个懒我会来这里,下雨天时一路狂奔后我会来这里。
喜欢吃油泼面、烤肉饭和经常断货的西瓜。最左边的窗口是酸梅汤,最右边新开了卤肉饭,中间是黄焖鸡和鸡排饭。我是如此熟悉这层楼,她已是我的归宿,是身处异乡的少年们可以停留的地方。
夏天的食堂充满西瓜的味道。盛夏,毕业季来了。
第一个说再见的人,是老班长。
那一天是我最后一次在食堂和班长吃饭。
刚刚送走分流到杭州的学长,回到食堂,看见班长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看见我,抬头冲我笑。
我问班长,这是不是在学校吃的最后一顿饭。
班长笑了,说,是,还真是。
班长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筷子不经意地在盘子里扒拉着。我记得他新训带我时就那么黑,毕业强训时又黑了几分,现在还没褪下去。
他拍了拍我,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以后没机会了。
我木木地起身,走了。下楼时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那个足以令我伤心四年的背影,这一眼,几乎成为永别。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班长,如果还能遇见你,我在老食堂二楼等你,就用我的饭卡刷吧,把来不及说的话全都说完……
再后来,我们赴新疆实习。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怀念食堂。
其实对食堂的集体怀念在火车上就开始了。小份的自热米饭早就吃光,八宝粥、面包、火腿肠轮番上阵,就是安抚不了躁动的食欲。看着泡面汤里漂浮着的零星菜叶,我对食堂的思念简直无以复加。
下到部队,发现想要吃饭是需要自力更生的。南疆是一片被风沙笼罩的土地,每天清扫完地上的土就要赶忙去摘菜,打饭,拿碗筷,从地里拔出来的菜上沾满一层黄土……每顿饭的压轴菜是炒苦瓜,每次看到,我的脸色就变得像苦瓜一样。不过革命战士不挑食,无论伙食咋样,我都吃的最多,所以留下洗碗的也总是我……每当回想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情形,就觉得无比接近了一个士兵的生活写照。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过我们也是享到过口福的。在武工队,士官班长经常带回红柳烤肉和馕饼大快朵颐。那馕饼渗着羊肉的醇香,再加上面的筋道,口感销魂。农村里哈密瓜、葡萄、大枣随处可见。最难忘的是临走时在车上老兵给我的那一块肉馕,香软的饼下夹着羊肉,葱花去掉了膻味,让馕透发出清香,香的让我舍不得离开。老兵边嚼着馕边颇为骄傲的跟我说:“新疆的美食可多了去了,你都没吃过呢!”不过我却想,再美味,也抵不过食堂二楼的饭。
很快,我们回到了食堂的怀抱。那天晚饭时一个经常吃泡面不爱吃饭的同志跟我说,他突然觉得食堂的饭很好吃……
我们的军校生活依旧进行着。时光不紧不慢,刚好适合怀恋。起床,集合,上课,训练,熄灯就寝,日子还是它应有的模样。我依旧吃着二楼的油泼面和烤肉饭,看着这里发生的故事,看着这里从水泄不通到人去楼空,每一次交替都刻上了时间的烙印。这层楼,变成了我眼中的一处风景
很久之前,我们还是大一,统一留着三毫米,遇见干部还会惶恐地敬礼。那时一喊换水我们都抢着去搬,外出前的一个夜晚还会兴奋的睡不着。那时我们在擒敌课后会霸占一排座位,互相夹着别人碗里的肉。那时我们都还不是骨干,不会忙到晕头转向。
几年后我们大三,大四,也许我还会坐在食堂窗口的位置,看着夕阳将西操场的草坪染成了金光,看着从器械场带回的连队脚步匆匆,急着开饭。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进来,叼走桌子上的饭粒。刷卡机的嘀嘀声隔好远都能听见。有人刚买的西瓜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一切都如此熟悉。
时间刚好,是否能再遇见你?
如果还能遇见你,来老食堂二楼找我吧,带上饭卡和你的故事,在我们常去的窗口刷回我们曾有的时光,端走我们最爱的菜,和遗落的光阴。
如果还能遇见你,别怕太晚,别怕来不及,来老食堂二楼找我,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