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九妹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野菜!”

清光绪三至五年,山西等省大旱,部分地区滴雨未下,史称“丁戊奇灾”。

大荒年间,“民啮草根,继食树皮,叶而俱进,又济斑白土,或割饿殍臂以残喘,甚有杀生人以供餐者”,目光所至,遍地狼藉。自此,多少不甘等死的山西大汉怀揣着发财梦,踏上了走西口之路。

所谓西口,原指晋、蒙交界处——右玉,和林格尔,凉城三县交汇地,右玉县境内一个著名的长城关塞——杀虎口,杀虎口因其与长城东边的张家口相对,故称其为“西口”,而张家口为“东口”

走西口,走西口,良子这西口一走就是多年,空留九妹一人,站在千沟万壑,漫无边际的黄土高坡中,将远方望穿。

                          贰

入夜,北风骤起,黄沙漫天,狼嚎遍野。

“九妹,回吧。”

“哎,娘俺这就回。”伸出袖筒里的手,扑落身上的土,跺跺发麻的脚,又摸了摸胸前的铜钱,伸长脖子朝良子哥离开的方向望了望,这才转身。

九妹实为龚九妹,老龚家最小的女娃娃,眉如初月,月引横波,一袭红襟袄,束脚阔腿裤,一眼过后,只道是精灵降落在皲裂的西北大地,贼欢喜。

九妹出生那日,天寒地冻,西北上空罕现惊雷,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催命鼓点,焦了人心,乱了分寸。

“九儿他娘,使劲儿啊!”龚满丰紧紧攥着女人的手,脸上的汗水似六月雨,随着雷声,接连不断,掉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土坑。九重天上大老爷这鼓是越擂越起劲,屋内婆娘的脸却渐渐失了血色,越发苍白。

日头从最高处掉到了山下,门前泼落的一盆盆血水早已结冰,可这腹中娃就是不露头。终于,耗干了娘的血,无奈,只得硬生生地将娃掏出来。娃娃落地不会哭,憋得小脸通红,接生婆拎着脚丫拍屁股,拍了九下才出声,因而得名九妹。

龚老爹没想到,婆娘用命换来的竟又是个女娃,蹲在墙角,耷拉着脑袋,像条悲伤的老狗,一个劲儿叹气。

罢了罢了,大旱当头,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一子尚且难养,龚家四个女娃,日子何以为继?送人罢!

                          叁

纵使天灾人祸,不断香火。

有钱的娶亲,没钱的换亲,良子家没有那亲姐妹,换不来个女娇娥。当初,良子爹只播下他这一颗种就走了,说是眼下地少人多,土地贫瘠,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的太窝囊,想要像前人那般,走西口走出个样来,为咱祁县添个徐家大院,光宗且耀祖。良子娘也盼着自家男人破布夹袄出,青衫大褂归。

可他这一走,就再没了音讯,似那断了线的风筝,几经周折,不知归处。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都说西口不好走,沿途累累白骨无人领。良子娘整日整夜担心,却也只能望着怀中娃儿流泪,西北的风沙啊,一个劲儿地往滂沱的泪眼里面灌。

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自己是大人吃糠咽菜怎着都能活,良子还小,只能吃面糊糊,喝稀粥。日子纵然过得紧巴,可也得为以后做准备,老徐家香火不能断!

冷冻数九,纸窗不敌风霜。

炕桌上,一盏小油灯,卧着的火苗闪烁不定,照着圆簸箕里的针线和女人手里纳了一半的布鞋底子。

接生婆盘腿坐在火炕头,靠着身后的黑木箱子,悠悠开了口:“那龚九妹像是跟她娘一个模子扒下来的,水灵着嘞,可惜是女娃,龚老头正琢磨着送人哩,还说让俺帮忙寻个人家。”婆婆话音刚落,大大的锥头就扎在了良子娘手上,忙放在嘴里吮吸,眼睛盯着火苗,若有所思,接生婆张了张嘴,没说话。

火苗越来越小,烧过的灯芯染黑了铜盘边沿,落到桌子上,留下一小块黑渍,“婆婆,让九妹给俺家做童养媳可好哩?”良子娘边说边拿锥子挑灯芯。

接生婆忙坐直了身子“不是我说,良子他娘,两个嗷嗷叫的瓜娃娃你怎养大嘞?”

“俺可以少吃点,一定不会苦了娃娃们,唉,婆婆你说,不这样的话俺拿什么给良子娶媳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可不想以后有人戳着俺儿脊梁骨骂。”

“也罢也罢,都是命啊。”

                          肆

九妹自幼伶俐乖巧,到了良子家不哭也不闹,逢人便笑,见过的人都说,九妹那滴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黄土地上挂着的明月,亮着哩!

良子娘白白得了一个儿媳妇,眼里冒了光,嘴角挂了笑,心尖尖上也开了花,从箱底拿出两枚层层包裹的铜钱,步行半天,到二十里外的寺庙烧香上供,三跪九拜祈了福,取了红绳,回家后,为娃娃们做了两个挂饰,辟邪保平安。

九妹来了以后,日子就更紧巴了,跟上了劲的发条似的。好在良子娘给人洗衣服还能赚几个钱,可这大荒年间,又有几人会舍得花钱雇别人洗衣服?财主又抠的要命,一年下来,到手的钱也不过能给俩孩子买点碎米罢了。

不过,日子虽穷,心里热乎着哩!

良子和九妹从小就睡同一铺大炕,喝同一碗粥,甚至迈着同样的步子。到了会说会跑的年纪,良子就去跟村里唯一的老师念书识字,他生而有志气。放学后,带着九妹去给有钱人家放羊,换粮食补贴家里。

蓝天澄澈,白云悠然,书声琅琅,良子以棍代笔,在黄土地上教九妹识字。

傍晚,夕阳红了半边天,良子在前面赶羊,九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吃力地迈着不大的步伐,踏过他留下的脚印,踩着他被日光拉长的身影,喜上眉梢。“良子哥,你慢点嘞,就快跟不上了。”

“九妹,来,哥背你”良子蹲下小小的身子,等着九妹跳上来。

“六月里天不干,五哥放羊在草滩,身披毛单撑着伞,手里又拿一个哟羊铲铲。………………手里又拿一个哟羊铲铲。”

九妹趴在良子的背上,唱起了榆林小调,声音不大不小,柔中带刚,盘旋在西北上空,婉转悠扬。

“九妹,你唱的真好听。”

“你要是稀罕,那俺就给你唱一辈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九妹看着两个人拉在一起的小拇指,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以为这就是永远。

                          伍

清光绪三至五年,山西大旱,这一年良子十八,九妹十六。

“老板,求您卖我点碎米吧,村里没有野菜了,俺娘肠胃不好,不能老啃树皮啊。”

大荒年间,持金易粟,粟贵于金,竭丰年而不足食。

“孩子,俺没法帮你,回吧。”说着关上了木门,任良子如何捶打,不为所动。

坐在黄土高坡上,远处黄沙漫漫,一派触目惊心的黄,良子下定决心,走出这片黄土地,到口外谋得一线生机。

土屋里烟雾弥漫。

“九妹,哥想去走西口,和栓子一起。”

九妹没有抬头,继续搅动着锅里的粥,粥是用磨碎的干树皮做的,给娘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进了锅里,抬起手,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把眼泪,“良子哥,你走吧,俺跟娘在家等你。”

看见九妹落泪,良子这心比被针扎了还要疼,可为了活命,他别无选择。

是夜,两个人相对而坐,望着良子的眼睛,九妹慢慢褪去身上衣,“哥,俺想给你生个娃娃。”泪流进了嘴里,苦苦的,涩涩的。望着眼前不顾一切,如赤子般真诚的女子,良子泪流满面,“九妹,俺定不负你!”

颤抖着抚上瘦弱的双肩,伴着窗外猛烈的北风,所有的话都被吞进肚子里,这个吻绵长而又热烈,似乎耗尽了两个人毕生的力气,当良子刺破她的那一刻,九妹浑身颤抖,再次流下眼泪。抵死缠绵过后,谁也不舍得闭眼,一遍遍地描摹着彼此的眉眼和唇边,想要将眼前的人深深烙刻在心底,生生世世,两不相忘。

清晨,冷风从骨头缝里吹过,把烟囱里刚刚冒出来的烟吹得无影无踪。

栓子两手搓手跺脚,等在村口。

“娘,九妹,回吧。”

望着良子哥快要消失的背影,九妹朝最高的土坡跑去,一路不知摔了多少跤,顾不得身上的土,爬起来继续跑,站在坡顶,九妹把手放在嘴边,歇斯底里地唱着: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着那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哥哥你出村口,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走路走那大路口,人马多来解忧愁,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只盼你哥哥早回到家门口……”

泪水混着风中黄沙,在九妹脸上画起了地图,歌声爬过一道道坡,路过一道道沟,送进了良子的耳朵里,他顿了下脚步,没回头。

                          陆

良子走后,娘日夜以泪洗面,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内火攻心,瞎了双眼,以至寸步难移。九妹每日天不亮就去地里挖野菜,翻红薯,却总是空手而归,这片贫瘠的黄土地早就被翻烂了。

每到做饭时就犯愁,除了自家门前上了年纪的老槐树,其他的树皮草根被村里人扒得差不多了,九妹倒是提前晾晒了不少,可怎么也禁不起两个人吃。以前她不想娘担心,会喝上层的稀汤,然后再猫回屋子里吃观音土填饱肚子。

如今,娘看不到了,九妹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桌上吃,不必藏着掖着了。可上帝总是仁慈的,瞎子的耳朵都贼灵,娘听到九妹吃饭声音咯吱咯吱响,就觉得不对劲。她伸出手,在空中摸了摸,“九妹啊,你吃的甚,咋声音那大嘞?”

九妹忙把碗藏到桌子底下,“娘俺没吃啥,就是牙齿痒痒,磨一磨。”

知道自己寻不出个啥,良子娘叹口气,也就不再追问了。

                          柒

暮去朝来,乌飞兔走。

两年了,九妹每天都要去走西口的人家打听一遍,回来就站在门口向远方张望。

这日,迎春花开,鹊落枝头!

“娘,娘,良子哥捎信回来了!”九妹左手拎着布袋,右手扬着一封信,兴奋地跑进院子里。一起走西口的栓子回来了,带着良子的信和一口袋核桃。

娘忽的一下从木凳上站起来,朝前伸出两只手,膝盖磕到低矮的桌沿上,也顾不得喊疼。

九妹忙上前握住娘的手,扶她坐下后,轻轻拆开厚厚的信封,拿出一张十元的银票和铺满思念的信纸。

良子有文化,很争气,不过两年就得到掌柜的赏识,做了算账先生,只是生意很忙,这条路又太长,尚且不能归家。

两个女人,坐在院子里一边笑一边流泪。

往后每隔两年,良子都会托人捎来一封信,九妹依旧日日守在家门口,风雨无阻。

                        捌

日子久了,木门朽了,门上的铜锁上了锈,门前的老槐树也落了一轮又一轮,像是娘的身体,越来越苍老疲惫。九妹一日不落地守在门口,二十年了,从刚开始长长的信笺变成如今简单的银票,九妹想,良子忙。

悄然间,思念涌上心头,良子那张青涩的脸渐渐变得清晰。如今风调雨顺,土地丰收,九妹却不住地回想那些挨饿的年岁,两个孩子奔跑在高高的土坡上,笑唱着美丽的信天游,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已是二更天,今夜,娘没有唤九妹,心猛然下坠,拉扯着千疮百孔的胃,引起阵阵痉挛。

忙跑进屋子,土炕上,娘嘴巴微张,安静地躺着,没了呼吸。

九妹慢慢靠近,摸了摸娘的脸颊,拿起梳子给娘梳起了头,曾经乌黑柔顺的发丝,如今竟好似一团乱糟糟的棉花,满目花白,不堪一握。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心里忽然一疼,以后再也没有娘了!

                          玖

娘没能等到良子,九妹不想自己也守成一尊枯骨,给娘办了一场风光体面的葬礼,背上包袱,也踏上了走西口之路。

如今的路途不似当年那般艰难,却也不比家里,赶到客店之前,要啃干粮,九妹整日胃疼,面色蜡黄,早已失了血色。

可一想到良子,她就什么都能忍受了。

马车晃悠了多天,终于晃进了包头城内。九妹从没见过这样的盛况,大小商铺玲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尽头,人潮汹涌,穿金戴银者有,衣衫褴褛者亦有。

“徐记豆腐”在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九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粗布破衣,满脸风霜,久久不敢迈步,最后还是伙计领她进的屋。

“掌柜的,有人找。”

望着眼前挺拔的脊背,九妹紧张地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可当她看到转身后,良子眼里流露出的笑意,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是她的良子!

多年未见,良子早已褪去少年青涩,眉宇间多了些世俗沧桑,可还有她喜欢的模样。不过,他身上穿的不再是山西蓝布袄,身边也再没有梳着羊角辫的女娇娃。

良子大步走向九妹,拉起她的手,看着她那张苍老的脸庞,心里隐隐作痛,柔声道:“九妹,你受苦了。”

九妹再也忍不住,使劲捶打着良子的胸膛,大声哭道:“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家啊,呜呜……娘没了!”

良子把九妹拉入怀中,两个人抱头痛哭。时间真是太残忍了,日日夜夜捶打着思念,将之深深钉入心房,直到见了面,才发现这么疼。       

九妹终于苦尽甘来。

良子把生意抛给伙计,白日带着九妹游逛繁华的包头城,夜里拥着她入眠。

九妹胃不好,良子就陪着她喝稀粥,以前娘就是用稀粥养活了他们,如今良子要用它养好九妹的胃。

可当初因心有挂牵,弦绷得太紧,如今松下来,反而奏不响了,九妹越发虚弱,连粥都咽不下了。

本想回老家再补给九妹一场婚礼,如今只得提前了。

这日,包头城里锣鼓喧天,烟花阵阵,九妹身穿黄凤红旗袍,趴在良子的背上,像小时候那样,唱起了榆林小调:

“六月里天不干,五哥放羊在草滩,身披毛单撑着伞,手里又拿一个哟羊铲铲。………………手里又拿一个哟羊铲铲。”

是夜,良子与九妹相对而坐,紧握着胸前的铜钱,儿时的一幕幕,离开前那一夜的温存慢慢涌上心头。

“九妹,你恨俺吗?”

“不恨,俺知道你的心思”,九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手绢,里面包着几十张银票,“良子哥,这些钱,俺没舍得花,俺希望你早点回家,光宗耀祖。”

良子颤抖着接过这些钱,看着九妹无力的脸庞,捂住眼睛,哭得像个孩子。

九妹拿掉良子的手,抬起他的头,而后慢慢解开自己的红布扣,良子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停地摇头。

“良子哥,这是俺最后一次做女人了,俺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你生个娃,俺走后,你再找一个,老徐家不能没有后。”

都这个时候了,九妹心里想得还是良子。

良子一边流泪,一边温柔地触碰,干瘪的身子,松弛的肌肤,一下刺痛了良子,他紧紧抱住九妹,九妹忽然哭了,“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

                          拾

九妹终究还是离开了。

良子卖了店铺,带着九妹的骨灰回了山西老家。

破旧的窗棂,漆黑的木柜,落灰的土炕,除了破旧的时间,家里一切都没变。

儿时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是罪人,为了名声,丢了两个女人的年华。

良子没有给九妹办葬礼,他一个人跪在灵前,唱着信天游,一遍又一遍。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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