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街上的人爱种蜀葵,只要有一点空地,就能看到蜀葵,挺拔的茎、叶,宛如绢帛一样的花朵。除了蜀葵之外,也种豆角、土豆、芥菜,初一看不知这到底是哪里,好像突然就到了某个乡村人家。那种种植的热情真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比如对面楼的,时常看到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很高的地方收菜。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楼仓房的屋顶,老人家是从北窗跳到屋顶上种菜来的。圆的、方的,各种形状的容器,用来盛土。
这是一个老的街区,住了大量的老人家,连刮过的风都慢悠悠的,自有一番韵律。
老街与新街区别最明显的在半空中,那些黑虬虬的电线在楼间缠来绕去的,一定是老的,新的都装进箱子,或是埋在地底下,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到。这里的黑线就像蛛网,让我常觉得自己是只蛛人,也能飞檐走壁。
再有就是要看都栽了哪些树,长得是否粗壮。这里的柳树长得极为苍劲,枝叶繁密,许多要一两人合抱。我的窗子正在一棵巨柳的浓阴之下,每次抬眼都是满窗绿意,不胜感激。
来这的头几晚,我都住在一个小宾馆。看房子看得我有几分疲累,也有几分失望。看上去挺好的公寓楼,进去之后却不一样了,凌乱、异味儿。有一个电梯里好像还有床铺盖,大概是有人要在这过夜。想一想夜里来回乘坐这样的楼梯,不禁有些发毛。这还不算,到了要看的房间,是三角形,霉味很重,有几分诡异、阴森。另看了一间,倒是明亮,可是三面朝阳,如果白天在这间屋子里会被烤干。带着这样的心情,我想和宾馆商量一下,如果常住可否便宜一些。怎么算都不划算。
第二天一早就出来看房子。那天早上很热,没走多远就是满脸汗水。跟着胖乎乎的女房主,左拐,右拐,胡同越来越窄,种蔬菜的角落也越来越多,我的目光逐渐被这些蔬菜吸引了。葫芦、东瓜,都开了大朵的花,鲜翠欲滴的小黄瓜出没在茎叶之间,紫苏被阳光一晒,气味浓郁。终于,她拐进一个小区,小区院子里有两株高大的蜀葵,土豆、豇豆角,还有很多只有在农家院子里才能看到的蔬菜。破旧是破旧点,亲切是有的。
房主打开了一扇门,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一个狭窄的过道,定一定神才看到,两侧各有一个房门。不免还是失望,心想,到底还是租不成。接着我们来到了一间卧房兼客厅,还算整洁,比那些形状不规则的公寓还是要好一点吧。正在犹豫,房主打开左侧的门,是一个不大的小房间,由于是清晨的缘故,屋内光线并不是太亮,窗子就十分显眼,微风一吹满窗的绿叶浮动。我说,行了,就租这。
这棵大柳树绿叶婆娑,主干虬劲,枝条却青葱如竹,真是让人喜欢。
上下班时会遇到几处独立小二楼。独门独院,院内果树高大、果实累累,清静幽雅。一直是锁头看门,只有那些果子生得踊跃,伸出墙来。
刚来青云街时,空调无处装,解暑主要是靠冲凉。 这条街首先接纳的,是我的汗水。
河北同学告诉我,他那的茄梨熟了,个头非常大,吉林根本买不到,拍张照片说,要给我寄一箱。我看着那个大箱子吓坏了,赶紧告诉他,千万别寄,我们家太小了,放不下。为了描述有多小我还附带了说明:前几天刚刚给洗衣机上边装了置物架,终于把调料和洗浴用品分开了。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
他立即表示同感,那样的话不但菜变味儿,脸也得变色儿。
9月2日晚,来了客人。是小叔夫妻俩。三人不免有些慌乱,首先是拖鞋不够用,只得请他们不用脱鞋了,后来发现凳子也不够,只得请人家坐到床上。我去烧水,发现我们家那对父子竟然跟了过来,把客人独自留在屋子里了。在我的示意下他们才意识到不对,赶忙又回到客人身边。结果水刚坐到炉灶上客人借口说还有急事要办,就走了。
这个楼里的邻居爱吃烧烤,和老家没什么两样。时常见一家子围着一个炭炉子,满院冒烟咕咚,馋得流口水。真想上去买两根。
10月下旬又迎来第二位客人。她有点惊诧这是 不是传说中的大城市,长春。坐在出租车上,路越走越细,灯越来越暗。第二天早她离去时说:你的适应力真是强。
昨天在一家刚装修好的涮串店吃晚饭,八角五一串的。吃过之后觉得不值。主要是和前几天的一比,味道无甚差别,价格却贵出四倍。这四倍的价钱主要用在了餐巾纸、餐具还有锅底汤。“我们吃的是环境。”在他还在疑惑时,我做出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