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蛇》记事
《青蛇》是李碧华1986年写的书，一个称为“离经叛道”的故事。
1993年，徐克把《青蛇》搬上电影荧幕，张曼玉和王祖贤美煞了一代人。
2013年，《青蛇》舞台剧由田沁鑫导演，秦海璐和袁泉主演。
这是我看的李碧华的第四本书，第六个小说故事。很多年前看过的删减版电影早已印象模糊，这次重新看起这本书的时候，带着一种陌生的、新奇的期待感。
今年早些时候，在一微信公众号，看到关于这篇小说的书评，拉拉杂杂的好像看懂了什么，又好像不知所云。当时随手收藏在朋友圈并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纵然世界伤我千百回，我仍不忘此生所愿，不过平平凡凡，我不想伤人，也不想被伤，即使是离开，也愿能保持我内心的安静，心安即可保护自己。”
然，不知当时遭遇什么鬼才会发出这般感慨。
书中提及，无论是收编在《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还是清陈遇乾的《义妖传》对她们故事的叙述，都不得青蛇欢心，于是，青蛇便想方设法另述自己的故事。
通篇来看，青蛇以第一人称的视角，重新演绎了她们的故事。
这一次，青蛇，成了自己人生以及读者眼中的主角。
这一次，大概可以好好爱一回恨一回了——
二、天生本无邪，奈何世间诱惑多
青蛇——我本是西湖小潭中一条修炼五百年的蛇妖，某一天被白蛇姐姐从鱼嘴下救出。鉴于对人世和好奇，我便成了有一千多年修行的蛇妖白素贞的妹妹。经历了一千年历史兴衰的白蛇姐姐，看透了世间的一切生死轮回，唯独两样她很疑惑却假装很懂——那就是男人和爱情。
我好奇地问：“男人是什么？”——“男人是一种叫女人伤心的同类。”她说，还告诉了我杨玉环苏小小霍小玉王宝钏的故事。本该——我们本该远离男人的。
可恶的吕洞宾，诓我们吃下了什么劳什子的“七情六欲丸”，从此，一切都改变了，全变了。
在烟雨蒙蒙里，我们遇见了白嫩书生许仙。姐姐竟一见钟情喜爱上了这书生。我看着他们互相你侬我侬、廊下私语；我看着他们互相甜言蜜语最后成就美满婚姻；我看着……我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这个男人的柔情和谎言里。
爱让人产生妒忌，我要姐姐消失，我要霸占这个男人！我拿七枚绣花针，插进姐姐的七寸蛇皮。原形毕露的姐姐，吓死了许仙，姐姐还要往昆仑去强取灵芝救他。我把性命不顾的姐姐，拿来的灵芝救下了许仙，我背叛了姐姐，我同许仙云雨之际，竟无一丝愧疚，男女欢愉之情竟让人失去理智。
然而，一切“奸情”姐姐都看在眼里，我终于和姐姐拔剑相向——我们从来不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曾经快活嬉戏于西湖水里的我们，是否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因一个男人相对峙？
可恶的和尚法海默默窥视在一旁，坏人总在关键时刻捅你一刀。我百般诱惑他，他差一点就失控了，可惜我失败了。这个男人，眼中的人，竟是许仙！那个唯利又易变心的人！他携了他去。我姐妹俩的男人，当然容不得一个和尚动他半分。况且，姐姐还有了身孕。
于是，我们水漫金山，与法海斗个天昏地暗。还好姐姐怀了个文曲星，我们被阻止了。我与姐姐相伴回到西湖来，我们预计好好一起生活的，养大孩子。
可是，法海不肯放过我们，许仙的回来，竟是为了查探，我坚决不让他近我们半寸的，可是姐姐心软，她心底还有爱。而我，只余恨和无奈。
姐姐生子，法海来收，无情贪生的许仙竟然躲开了，任凭法海收了白蛇素贞，于是就有了白蛇被镇雷峰塔的故事。我笑了，可没人知道我心底的绝望。法海放过了我，我一剑杀了许仙这个负心人。我给他们的孩子找了个好人家，从此，天涯海角，只余我孑然一身了。
想我青蛇，人间滋味便尝，世间渺渺，大概只余空叹息了。
三、一切源起，不过是欲壑难填
李碧华曾在答媒体问时，说过：
这是一个“勾引”的故事：“素贞勾引小青、素贞勾引许仙、小青勾引许仙、小青勾引法海、许仙勾引小青、法海勾引许仙……宋代传奇的荒唐真相”。
这个四角的荒唐故事，无非是欲望的“勾引”。小青和素贞之间关系微妙，我一直觉得，小青是爱白蛇的，那是最朦胧最原始不含任何杂质的“初恋”。可是，白蛇恋上了许仙，小青只好放手，她带着好奇和玩闹的心态接近许仙，勾引许仙；小青是魅惑的，魅惑的女子也是空虚的，她拼尽力气勾引法海，法海拼命抵制。
许仙在李碧华这里，成了最大的反派，他是利益至上，他对素贞的勾引，是为情欲，是为财富，即使知道她是妖，也无所谓，因为他知道，在妖那里，他在上，他比妖高级。世人总以为许仙是专情的少年书生，总以为他同白蛇情深依依，殊不知，他在青蛇眼中，同那些“让女人伤心的同类”无异。
而法海呢？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勾引许仙，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有断袖癖？他先是想要许仙在金山寺剃度出家，后利用许仙达成收压白蛇的目的，他想要的是什么？他与小青几度对峙，他都放过了她，连最后都不杀她。他是矛盾的存在，既要执行自己收妖的使命，又怀有一丝悲悯之心。
最后是白蛇，她是故事里最为单纯的角色了。她只一心一意地想要和相公厮守一起，成为一个真正的凡间女人，一个忠贞的女子。可是，命运并不给她一世安稳。
人不人、妖不妖的世道，何必留恋。
“爱情，不是太饿，便是太饱。不是赔尽，便是全赢。”
只有青蛇清醒过来了，每个人都在欲望织就的网中，苦苦挣扎，网中人要么力竭而死，要么挣脱而活。
故事的结局，雷锋塔倒，白蛇现世。飘飘荡荡千多年的青蛇，喜悦于与姐姐的重聚，讶异于本性未移的白蛇。世道变了，不变的是痴男怨女的故事还在继续。
只是这一世，我青蛇，仍要继续修补前人对我们四角故事的演绎，以及开始始于我正角的故事！
2017/11/12 于STU 当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