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晋城樊登读书会军哥,笔名文友仁,这是我的“每天写一篇”原创文章的第16篇。
应书友要求,摘出原在微信里讲过的《悦读论语》,特别是易被误读的,加以修改,以飨读者。
《论语八佾篇三》第一章: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李里先生《论语讲义》认为,《论语》第一篇《学而》是讲治学,要学习人生大道;第二篇《为政》讲要用所学来治国平天下。要治理国家,首先就要认识这个国家,就要了解当时社会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第三篇《八佾》主要是批判现实,批判春秋末年混乱的各种社会现象。
这就像要成为医生,要能给别人看病,首先要学习医学知识,学习医生的职业道德,这就是为学。此后,你可以开始为病人诊病了,这就是为政。这时你要给病人把脉,找出病症所在。
而春秋末年的时候,病根在哪里呢?病在“礼”上,也就是整个社会的秩序乱了,这也是春秋末年最大的社会问题。
春秋初年的时候,诸侯就不听天子的话了,他们互相攻伐,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楚庄公、秦穆公相继称霸。到春秋中期,大夫开始不听诸侯的话,开始操纵诸侯,鲁国就出现了三家大夫: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他们控制了鲁国的朝政,鲁国的国君成了傀儡。
在孔子的时代,大夫季孙氏把持了鲁国的朝政,鲁国的国君是君不君,鲁国的大夫是臣不臣了。
孔子谈论季孙氏就说“八佾舞于庭”。“佾”音yì,古代奏乐舞蹈,八人为一列,“佾”即列。
在周朝的时候,将人分了五等,周天子是统治天下的,天子下边分封诸侯,诸侯下边有大夫,大夫下边有士人,士人下边是庶民,庶民就是老百姓。根据等级,各个阶层享受的礼乐是有定制的。
“八佾”就是八列,周礼规定天子能享受八列,八八六十四人;而诸侯用六列,四十八人;大夫用四列,三十二人;士人用两列,十六人。
“舞于庭”,什么“庭”?就是季孙氏家里边的那个庭院。
季氏这位权臣,有一天高兴起来,在家里开家庭舞会,结果,玩出天子的味道来了。照规定他只能欣赏四人一排的舞蹈,他居然摆出八人一排的舞,完全是天子的味道,已经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有人把这事告诉孔子,孔子就说“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对于这句话怎么理解?后世有不同解释。
李里先生《论语讲义》:孔子说,如果这都可以忍,那还有什么不可以忍啊?
朱熹先生《论语集注》:季氏以大夫而僭用天子之乐,孔子言其此事尚忍为之,则何事不可忍为。
李泽厚先生《论语今读》:孔子评论季氏,说:“在自己庭院里,居然表演天子可以享用的舞蹈,如果这可以容忍,哪还有什么不能容忍?”
钱穆先生《论语新解》:孔子说:“这等事,他都忍心做,什么事他不忍心做呀!”
杨伯峻先生《论语译注》:孔子谈到季氏,说:“他用六十四人在庭院中奏乐舞蹈,这都可以狠心做出来,甚么事不可以狠心做出来呢?”
前四家认为“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的主语应是孔子,而后两家认为主语应是季氏,
正如南怀瑾先生在《论语别裁》所述:大多数学者解释说——好像孔老夫子听了这件事,大发脾气,握着拳头,敲响了桌子,厉声斥责道:假如这件事我们都能忍耐下去,容许他去干,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容忍他季某去做呢?
假如这样理解孔子的话,就出问题了,一是孔子历来讲究“温、良、恭、俭、让”,这好象不符合孔子的“温”形象,要用红笔打×了,孔子的修养就不行了。
其次这会让弟子们感觉孔子是在鼓励他们“造反”,这显然都不符合孔子的个性和教育精神。
南怀瑾先生注解:孔子就说,这要注意!季家的野心不小,像这样的事情,季家都忍心做了,还有什么事情他不忍心去做呢?叛变、造反,他都会干的。因为他们心中已经完全没有“礼”了。
孔子就以这件事断定,季氏将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是说季氏竟然忍心做这些事。
我赞同南怀瑾先生译注,更喜欢读他的《论语别裁》,一般译家只给注解,不管能否说得通,而他不仅注解,还给理由,而且是结合社会实际和人生经历来讲。
可见《论语》译注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