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通纳》读书笔记——致敬平凡人的英雄主义

《斯通纳》


这个五一假期,一直宅在家里,有幸读完了《斯通纳》这本书。

阅读确实是个很神奇的事情,短短两天时间,就跟随着作者的文字走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内容概要】

《斯通纳》就是主人公的名字,顾名思义,这本书的内容就讲述了他这一生的经历——一个平凡人的生命故事。

简单概括下本书的内容:

(注:此处自己偷懒,把豆瓣上面这本书简介的一部分粘贴了过来)

“美国,密苏里州。来自偏远农场的农家子弟、19岁的威廉·斯通纳进入州立密苏里大学学习农学。自一堂选修文学课为起点, 他的一生就此悄然改变。未来的斯通纳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结婚、生子、教学、退休、衰老、死亡。”

这部作品的文字平实优美,节奏也比较舒缓。情节确实没什么波折,比较平淡。但经典的魅力,或许就是当你读完整部作品后,仍会发现里面有很多耐人寻味的地方,而不是像那种嚼的时间长就没了味儿的口香糖……

【文学常识】

本书的作者是美国作家约翰威廉斯(1922-1994),他的职业和主人公的一样,都是大学教师。

不过作者在书的开篇注明了这是一部虚构的小说,所以这部作品并非作者自传,而至于里面是否存在作者本人的影子还有待探讨……

《斯通纳》于1965年出版,但是出版后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反响,甚至还出现滞销,所以之后就慢慢绝版了……直到快50年后,才重新被文学评论家和大众关注,而且好评如潮,于是2013年才又再版……


截图于B站up主CaaaaaR的讲解视频


我很喜欢这本书的封面,设计的样式很好看,也很有寓意。

每一行都是一部文学作品,据说在这本书中都有提到……

(不过我阅读时并没太留意这方面,可能自己读得也比较粗糙,所以还没找全……)

每一行取一个字母,组成了主人公的名字“stoner”。

【失败?】

之前看到过一些关于《斯通纳》的书评标题,其中有些贴着“失败者”、“loser”这样的标签……

一万个读者里面有一万个哈姆雷特,这当然可以。

虽然从书中看,斯通纳个人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挺失败的……

但我觉得,斯通纳的一生确实平凡普通,但绝非“失败”。

斯通纳一生都在从事自己热爱领域的工作。

他在大学执教近40年,可以说是很稳定地在做自己喜爱的志业了。

有一种幸福叫,你可以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还给你钱。这是多么难得和幸运啊。因为这不仅需要个人在热爱领域有足够的实力和造诣,还需要有命运赐予时机和支撑的力量。

同时我也认为,斯通纳是一位称职的教师。

虽然作者开篇就说没什么学生记得他,但个人感觉这里可能是为了突出他平凡的特点,所以不小心夸大了吧……

他丰富的执教经验、对待文学的热情和对工作认真的态度,这些方面让我相信,在他众多的学生中总会有人因他传播的知识而有所成长和收获,哪怕很少很少。

所以在他的教书事业方面,我甚至觉得斯通纳很成功,

当然,斯通纳在婚姻、名利等其他方面确实过得不算理想,但我觉得,人生哪怕只有一个方面能够做好做称心就已经非常不易和难得了,毕竟每个人都承受着来自自身和外界的各种局限……

如果这样的人生都被称为“失败”,那做人的压力也太大了吧,毕竟还有很多处境远不如斯通纳的人呢……而这个标准下所谓的成功者,怕是要有“上天入地”的本领才行吧……

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存在着那种“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人,比如遇到各种人生问题都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去解决,再或者就只是命好,人生各种如鱼得水……

同时,也肯定存在着那种命途多舛,终其一生只是尝遍各种苦难滋味的人……

但对于大多数平凡人而言,可能就是各方面比较平均或者有好有坏……

我们不太可能会什么都有,但也基本不会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失意】

斯通纳的一生是失意的一生。

婚姻方面,虽然他如愿地得到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伊迪丝,但之后的婚姻生活却一直过得非常糟糕和压抑……

爱情方面,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心之所爱凯瑟琳,可是却也因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而不得不囿于现实原因没能相伴相守……

志趣方面,他多么想再出版自己的第二本书啊,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思路和灵感,创作阶段的心流更让他收获了久违的喜悦,他对自己出版一本更好的书有着把握和信心,但后来,生活的各种波折把他折腾得身心俱疲、创作变得兴致索然,工作和写作进展都变得缓慢,甚至几乎停滞,最后直到离世也没能实现自己的这个心愿……

亲情方面,他那天真可爱、安静美好的女儿格蕾丝无疑是老天赐予斯通纳最好的礼物,甚至一度成为他情感的宝贵慰藉,但可惜在这场婚姻悲剧间接导致的“有毒”的亲子关系中,他也无力保护好女儿,没能让女儿幸免于难,他的女儿最终还是被迫走向了堕落与麻木……

志业方面,他那么喜爱教书,他本可以再“发挥余热”多教两年书的,但却因为被查出癌症,病情急剧恶化,不得不被迫“准时退休”……

原则方面,他对学生的学业考评成绩坚持正直,可最终也抗争失败,甚至因此和新任的系主任劳曼克斯结下梁子,导致他一直无法升职,在工作中被各种刁难,被同事冷漠……

你我的人生有什么样的遗憾和苦痛呢……

也许我们用尽全力都没能成为自己年少时想成为的那种人、也许迫于现实我们没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相爱相守、也许因为发展原因没能在父母身边陪伴……

从某种角度看,我们很多人也是“斯通纳”。他的苦痛或许也是你我的苦痛,他的遗憾可能也是你我的遗憾。

【平凡人的英雄主义】

正如上面所说,斯通纳的一生失意但不失败。

我个人是很喜欢斯通纳这个人物形象的。

他是平凡的普通人,有着自己的局限,但也有难得可贵的品质。

他很能吃苦,有着劳动人民身上那种朴实、踏实和务实。

出生于贫农家庭的他从刚记事起,就开始接触各种农活了……

除了上学和做功课之外,他的时间几乎都被农活儿所占据,每天从黎明前到黄昏后,始终不停地忙碌着,而日复一日繁重的农业劳动更让年纪轻轻的他就开始变得驼背……

可他也从不叫苦叫累,始终踏踏实实地劳动帮家人分担压力。

上大学后,他也要通过每天干活儿来获得劳动报酬,以解决大学期间的住宿费和伙食费,过着类似“半工半读”这样的求学生活,即使一直以来这么辛苦,他也从未抱怨过,而且学习也跟得上,成绩也可以。

虽然说他这种坚毅的品质可能是被艰苦的成长环境锻造的吧,但也绝对值得尊敬和钦佩。

他有着对自己人生的思考。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坚定地从实用型的农学专业转到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自己却充满热爱的文学专业。尽管他一生在热爱领域没能功成名就,但他的热爱始终给予他欢乐,还一次次引领他走出平静的绝望,成为了他内心可靠的避难所和港湾。

他也知道自己不要什么,他不会因“随大流”而草率盲目地去参战,也更不会因名利而陷入纠结或怀疑自己。

他坚持正直。

尽管承受了很多压力,但他仍果断地不为一个故弄玄虚、学术不精的人改变自己认定的考试结果,尽自己所能为大学这座象牙塔抵抗虚假和污秽,努力维护学术的圣洁与纯粹。

他一直在认真做事情。

面对妻子情绪和行为的变化无常,他独自承担起照顾襁褓女儿的责任,独自承担起各种繁杂琐碎的家务劳动,努力尽到丈夫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面对工作上的恶意刁难和因被孤立导致的淡漠的人际关系,他仍能一心一意专注于教学事业,做好自己能做的和该做的事情。

他做人始终保持着基本的修养。

他对事不对人,哪怕遇到和自己有过节的劳曼克斯,他也不会以怨报怨,仍保持着待人接物最基本的礼貌,而不是像劳曼克斯那般狭隘、固执和偏激。

他是理性的行动主义者。

虽然自己的高级课被恶意取消了,但是之后斯通纳还是凭借自己卓越独特的教学方法和对文学的深刻见解,以出色的教学成绩给予对手漂亮的还击,并重新拿回高级文学课程的授课资格,用实力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就是这样。

虽不得志,但从未自暴自弃。

虽不勇敢,但未曾随波逐流。

虽不顺意,但从不咒骂命运。

他只是默默做好自己能做的和该做的事情。

如每个平凡人一般,他尽力了。

他像一条安静的河流,无论命运引导它流入多么蜿蜒曲折的河道,他都能安之若素,坚定地流淌着。

他也如stoner(石头)这个名字一般坚韧,命运的风风雨雨始终未曾让他变得飘摇。

【其他经典人物形象】

书中的其他人物形象也塑造的很立体。

伊迪丝是斯通纳的妻子,也是书中最主要的问题人物。

她不在家期间,丈夫和女儿才过上了平静愉悦的生活,甚至丈夫斯通纳的事业也开始有了新的起色。

而她回家后,整个家庭氛围又变得那么压抑,一切好像又开始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作为母亲,伊迪丝显然都是不称职的。

可这一切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她也受到了自己成长环境的影响,和她的原生家庭对她的过分保护以及对她欲求的过分抑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结婚可能只是为了离开父母,开启自己新的生活,而不是因为爱。她不知道怎么爱别人,甚至不知道怎么爱自己。

她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她做的每件事仿佛不是出于愿意,而是为了完成而完成,更像是做清单。

她为了找到自己想要的和真正的快乐,进行了各种试验,可惜到最后仍是一场空,不仅苦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而斯通纳的女儿格蕾斯无疑是母亲探索自我的牺牲品,这也是本书中最令我痛惜的悲剧。

她本是那么天真可爱,安静美好。

我觉得,在正常情况下成长起来的她,说不定会成为一名学者,比她的父亲斯通纳还厉害的那种,而且会长成一位聪慧优雅的女性。

但“有毒”的亲子关系实在是太可怕了……

书中关于母亲对女儿一步步施加精神控制的描写读起来非常压抑,窒息感十足,透过文字,读者能明显地感受到一个纯真孩童是如何变成一个傀儡木偶、如何一步步实现性格扭曲的,尽管这一切都被自己的母亲打着“爱”的名义……

最终,女儿甚至不惜使用“未婚先孕”的手段逃离这个家庭……她心中的希望早已变成绝望,只能通过麻木来保护自己,并不知不觉走向堕落……

除了斯通纳的妻子和女儿外,书中还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人物,就是一直在和主人公“较劲”的对手劳曼克斯。他虽然残疾,但很有才华,他外表非常自负冷漠,对待人和事总是一副不屑和嘲讽的样子,但其实看得出来,他只是借自己外在表现出的这种强势和自负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和自卑。

人为了保护自己,可能会变得分裂和矛盾。

就好像,一个极度的理想主义者在不断经历无情现实的残酷打击后,突然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变得极度现实主义……很多人可能会纳闷他怎么变了……但其实他可能没变,他,只是在保护自己。

【经典句子摘抄】

这本书的文字我都很喜欢,写作细节方面有很多想分享的地方,可迫于篇幅,这里只简单粗暴地摘抄了几句比较经典的句子,而且迫于时间,也没有分享出具体自我感受,抱歉啦,这里大家就自行体悟下吧:

“你必须牢记自己是什么人,你选择要成为什么人,记住你正在从事的东西的重要意义。有很多人类的对抗、失败和胜利,很多并非军事之争,史书中也没有记载。当你试图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要记住这个”

“战争屠杀掉的不仅仅是几千或者几万年轻人。还屠戮掉一个民族心灵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失而复得。如果一个民族战争频仍,很快,剩下的就全都是残暴者以及动物,那些我们——你我以及其他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种污秽里培养出的动物。”他停顿了好长时间,接着又微微笑了笑。“不能请学者去毁灭他拿出生命去建构的东西。”

“你最初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最终爱的那个人,爱不是最终目标而是一个过程,借助这个过程,一个人想去了解另一个人。”
“他把爱情视为人类生成转化的行为,一种状态:一个瞬间接一个瞬间,一天接一天,被意志、才智和心灵创造、修改的状态。”

【斯通纳的好友与理想主义】

斯通纳有两个好友,都是斯通纳年轻时结交的,一位叫费奇,另一位叫马斯特思。

他们三个在酒桌上的曾有一段对话,其中马斯特思对斯通纳的评价也暗示了斯通纳的命运走向……

“你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单纯的大地之子,像你对自己假装的那样?噢,不是。你同样在弱者之列——你是个梦想家,一个更疯狂世界的疯子,我们中西部本土的堂吉诃德,但没有自己的桑乔,在蓝天下欢跳。你足够聪明——只是比我们共同的朋友聪明一点。但是你有这个瑕疵,那个顽疾。你觉得这儿有某种东西,有某种东西值得去探寻。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你很快就会什么都明白。你同样天生失败;你不会跟这个世界拼搏。你会任由这个世界吃掉你,再把你吐出来,你还躺在这里纳闷,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你总是对这个世界有所期待,而它并没有那个东西,它也不愿意有那个东西。比如,棉花里的象虫,豆荚里的蠕虫,玉米里的穿孔虫。你无法面对它们,你又不会与它们搏斗;因为你太弱了,又太固执。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安身之地。”

那天看到一位ID名称为“情节严重社”的B站up主讲解这本书,视频标题是《理想主义者的三种走向,别把世界拱手让给那些人【斯通纳】》。他讲解的角度很独特也很深刻,让我有了对这部作品有了新的认识。

他提到,斯通纳和他的两个好友费奇和马斯特思,其实分别对应了“理想主义”(斯通纳)、“利己主义”(费奇)和“犬儒主义”(马斯特思)。

而他们三个幸运的是,在年轻时遇到了比较单纯的彼此,幸运地成为了朋友,不然如果换作是历经世事后的他们,则彼此就很难成为朋友了,甚至还可能成为敌人。

当然,关于这本书,他的讲解还涉及了一些其他方向的内容,总之打开了我对这部作品多方面的认知,好东西也分享给大家~

链接如下:

理想主义者的三种走向,别把世界拱手让给那些人【斯通纳】--情节严重社

【和解】

人生就是不断地告别的过程。

这本书中分别写了斯通纳面对好友、恩师和父母死亡的场景。

而每每面对一次这样的死亡,就像是埋葬了一部分过去的自己。

我们就这样一边成长,一边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而在书的结尾,也轮到斯通纳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他患癌后,身体日渐虚弱,在生命的尽头,斯通纳开始了对世界、对自己的和解。

书中这部分的描写,读起来有种平淡的美,甚至可以体会到关于生命最本真的感动,这种感觉很像泰戈尔的那句诗:“死如秋叶之静美”。

他开始反省自己,多年来,自己都以冷漠对抗的模式和妻子相处着,尽管初衷只是在妻子各种病态行为中进行自我保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行为或多或少也对妻子造成了伤害……冤冤相报何时了?终于,斯通纳和自己冷战多年的妻子伊迪丝达成了和解。

“有时伊迪丝走进房间,在床上坐到他旁边,两个人说会儿话。说些琐事——他们偶尔认识的人,校园新起的大厦,拆掉的旧楼,但说的东西似乎都不重要。他们之间渐渐酝酿出某种新的平静,就像爱情刚刚发芽时的那种安静。几乎无须思索,斯通纳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份平静。他们已经原谅了曾经对彼此的伤害,他们一心一意想着对曾经一起生活的敬重。
现在斯通纳看着她时几乎毫不后悔,在午后柔和的阳光中,她的脸似乎依然年轻、没有了皱纹。我要是更坚强些就好了,他想;我要是知道得更多些就好了;我要是早明白就好了。最后,他几乎毫不仁慈地想:如果我爱她更多些就好了。他的手从盖在身上的被子上摸索着移过去,拿住伊迪丝的手,好像那是一段不得不走的遥远的距离。她没有动。过了会儿,他又飘然进入类似睡眠的状态。”

同时,他客观理性地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也完成了与自我的和解。

“他冷静、理智地沉思起自己这辈子看上去似乎难以回避的失败来。他曾经希望拥有友谊和友谊的亲密无间,这可能会让他在人类的竞争中支撑下去。他有过两个朋友,一个他知道时已经无谓地死去,另一个此刻远远地退缩进生活的序列中,乃至……他曾想得到婚姻的唯一性,以及平静、持续的激情。他也曾得到过,但不知道如何处理,然后已然死亡。他曾经想要爱。他拥有了爱,然后又放弃了,把它释放进混乱的生命潜能中。凯瑟琳,他想。“凯瑟琳。”
他想当一名教师,他成了教师。但他知道,他永远知道,人生的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个冷漠的人。他曾梦想过某种正直,某种绝对的纯洁。他寻找过妥协和突击性消遣某些无聊琐事。他曾想象过智慧,在漫长岁月的尽头,他却找到了无知。还有什么呢?他想,还有什么呢?”

最后,他不断地问自己还期望什么,仿佛想要给自己平凡的一生找一个答案。

“一种愉悦感油然而生,好像起于一丝夏季的微风。他模模糊糊回想起自己曾念念不忘失败——好像它有多重要。此刻,在他看来,这些想法太平庸了,太不重要了,与他曾经度过的生活相比太没有价值了。”

他开始意识到生命的意义,并非一定要获得取得什么,生命的意义在于生活本身。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一生其实收获了很多。

“死亡都是自私的,他想,它们像孩子那样,要的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刻。”

在斯通纳临终前那段“回光返照”的时间里,他也没有去叫任何人,而是好好地自己陪伴自己走过了最后的时光。这里读起来可能有一些悲伤,但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呢?有家人、朋友陪伴的话,当然是幸运的,可人生大部分,我们都是要和自己相处,不是吗?况且,自己永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忠实的队友和最佳的伴侣。

“一种有关自己的身份感猛然袭来,他感觉到了这个东西的力量。他就是自己,他知道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他又感觉到手指内部的那股力量了,任由手指从凌乱的桌面上拉过一本书。这是他要找的自己的那本书,他用手捧住时,对着因时光久远而褪色和磨损的熟悉的红色封面笑了。
这本书终被遗忘,而且没有派上用场,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关系。任何时候,它的价值问题都几乎微不足道。他不曾有过那样的幻觉,以为会从中找到自我,在那已然褪色的印刷文字中。而且,他知道,自己的一小部分,他无法否认,已经在其中,而且将永远在其中。”

这一生始终带给斯通纳欢乐的就是他的事业了,最后他也得以握着自己出版的书“安眠”了……自己的思想和智慧曾有幸得以记录、表达与呈现,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和值得的事情了,对斯通纳而言,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也已经不重要了。

可读完斯通纳平凡普通的一生,内心还是不免会升起一丝伤感……

大多数的我们都如此平凡渺小,为了生活忙碌终生,直到生命终结可能也只剩虚无。

但只有这些吗?我觉得不是。

或许你我能像斯通纳一样,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印迹,可能是一部作品,可能是一项发明,可能是一段影像,也可能是一些文字……哪怕这些再渺小再微不足道,但它记录下了这世界中有个生命也曾绽放闪烁。

于个人而言,我们来这世界一遭,有机会成为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认识到了“花怎样开”、“水怎么流”,感受生活带给我们的每一种独特的生命体验,这于每个人都是极为珍贵的财富,这或许也是个体生命存在的真正意义。

【致敬平凡】

每条寂静无声的河流都有专属于它的波澜壮阔,纵使再微小平凡,于每个人自身都是大江大河。

即使人生终要陷于庸碌没于平凡,但至少我们有探索过,有努力过,那也是对得起自己的一生了,正如小说腰封上那句话:

“即使不能拥有完美的生活,所幸追求过完整的自我”。

致敬我们的平凡,更致敬平凡生活中的英雄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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