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就像一条长河,它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流淌着,把曾经的许多过往荡涤在了历史的河床,也把那些最珍贵的记忆大浪淘沙般地留了下来,让它时时温暖着你,感动着你。尤其是那些在你的生命中扮演过很重要角色的旧物件。
桔粉
逛超市不经意间发现了货架上摆放的桔粉,我竟惊喜得忙喊他们父子俩来看,那种亲切感就像遇到了久未谋面的朋友。没经过那个年代的人肯定理解不了我们的感受,现在看起来很平常的东西却承载了我们太多的记忆。在物质单一的九十年代,所谓的饮品根本不像今天这样五花八门,家家户户最常用到的不过是白糖、古城奶粉和桔粉。
孩子们小的时候,为了弥补奶水的不足,古城奶粉和白糖混合成的液体便成了乳替代品。待孩子们稍大点时,夏天怕他们上火,白糖和桔粉混合的水又成了必备品,回家要喝,去学校要带。所以记忆中夏天单位发福利是桔粉,外出监考阅卷发的是桔粉,自己买的也是桔粉。每个夏天都是在酸酸甜甜中度过的。尽管后来有了其它的粉,什么菠萝粉,芒果粉,草莓粉之类的,但情有独钟的依然是桔粉。后来,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桔粉悄悄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也尘封在了一代人的记忆深处。这一次的偶遇也便有了万千感慨。
自行车
2010年,我买了电动车,尝试着骑了几次后,我终究还是放弃了,理由是起步太猛。当然这样的理由让会骑电动车的任何一个人都觉得根本不是理由。但最终的结果是我到现在也不敢骑电动车,近距离出行宁可步行。距离稍远出行不方便时,我就会想起我的第一辆自行车来。
1990年,我刚迈出大学校门,进入工作单位,所任教的学校离家有十五里。过礼拜回家时骑的是一辆家里人常用的二八横梁自行车。有一次父亲到我们办公室里,当着好几个同事的面说,你骑也不骑,放了这里,别人也不能骑。尴尬的我二话没说,让父亲推走了自行车。好在工作一个月头上,加上假期的两个月就领到了三个月的工资。三个月领了三百元,本来估计第一次领的工资给家人买点礼物什么的,可眼下不容许我这样做了,我把三百块钱全花在了一辆自行车上。
那是一辆暗红色的凤凰牌二六爬梁车,当时在自行车行业里,那是响当当的品牌,车的构架也很结实。我给前面安了个菜篮子,还自己动手用蹩脚的针法为车座织了个黑色的座套。我对它的爱惜超过了任何东西,一有时间就擦,所以它总是一副铮光瓦亮纤尘不染的样子。
待到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它的后座上又加了一个儿童座椅,等到女儿和儿子稍大点后,我们又拆去了后面的座椅。它跟着我们也经历了风风雨雨,我回娘家推着它过河的时候摔倒过,我在学校操场推着它哄孩子,后座挤着的两个孩子掉下来过等等。它既见证了我的婚姻,也目睹了我的一对儿女的出生和成长,它真的就像一个家庭成员一样。
然而,任何事物在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后下场是一样的,即使是最心爱之物也不例外。
结婚后在学校家属院那些逼仄简陋的小房子里搬迁过几次后,由于没有合适的地方存放它,所以它只好曲就在院子里,任凭风吹日晒雨淋,它自然也失去了以往的风采,轱辘上的铁圈部位早已锈迹斑斑。
及至我们搬到学校门口的楼上后,一出门就是学校,自然用不上它了,它只好被存放在教学楼一楼的楼梯下面,长年累月被灰尘覆盖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某天一个同事说省得闲放着了,他想买,我没答应卖,只是说让他去骑。我觉得这样至少还能让它发挥余热,体现它的价值。可那位同事还是托人捎给我三十块钱,为了让他骑的安心,我也不好硬拒绝。就这样它易主了。此时的它又在哪里呢?是居于新主人闲房的一隅,是被遗弃在某个垃圾堆上,还是被回收利用?我真的想它了……
暖水瓶
不得不说,暖水瓶在九十年代也算得上个重要物件。因为那时还没有我们今天的饮水机,想要随时喝到开水,暖水瓶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家有过四只红色铁皮暖水瓶,都是某一年教师节学校发的。已经记不得用了多少年了,只记得用到最后它们底部附近的铁皮不仅锈迹斑斑,而且还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窟窿眼。
继铁皮暖水瓶之后,又出现了塑料壳的暖水瓶。但这种暖水瓶比较脆弱,内胆容易碎,我记得家里的一个暖水瓶就换过两次内胆。后来两个孩子去外边读书也买过不少这样的暖水瓶。他们毕业的时候,也会把看着还不算太旧的暖水瓶带回家来,这样就使得我们家总有一些暖水瓶在闲置着,我也尽可能地去使用它们。
搬了新家以后,我仍然保留着一个绿色塑料壳的暖水瓶,那是儿子读大学时用过的。有一次闺蜜来家串门,看着那只暖水瓶摇了摇头说,住这么好的家还用这了,真节俭。听她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这只暖水瓶的存在的确有点不合时宜。
事实上客厅里的饮水机是与这只暖水瓶同时存在的,只是我怎么也不喜欢用它。理由是想喝水的时候得临时烧水,再是刚开了的水又得等半天才能喝。所以我很不喜欢用饮水机,有时即使用,也是用它把水烧开了以后再灌到暖水瓶里,总觉得这样更方便。
为了喝水方便,也为了与新家协调,一只新的暖水瓶应运而生。它是我从淘宝上买来的,看上去要高端大气一点,但实际用途跟以前的是一样的。
电风扇
刚住进学校家属院的时候,我们曾买过一个立式电风扇,可用了没多久,就在一次搬动的过程中造成了“颈椎骨折”,也许还能修,但不知什么缘故终究没有修,它还能用,只是再也不能摇头。记不得就这样又维持了几年,只记得把它装箱塞到了床下,直到又一次搬家直接把它发配回了村里的老家。
之所以把它处理掉,是因为有了新的替代品。那一年先生在几个朋友的鼓动下合伙开了个直销店,但因为遇人不淑,店铺没开多久,其中一个合伙人就携款跑路了。剩下他们几个只好把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件家电之类的分了,想着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这台电风扇就这样来到了我们家。
它一来就取代了原来那台电风扇的位置,而且深受主人喜爱。原因有二,其一是它体积小,挪动灵活,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不占地方便是优势;其二是它结实的外观,根本不用主人小心翼翼对付。就这样凭着这些绝对优势,我们走到哪它跟到哪,直到今天依然是座上宾,尽管先生几次提到说要买空调扇(因为楼的设计问题装空调的话外挂机没处固定),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尽管每年夏天顶多用一个礼拜,可它就是这样谜一般存在着。也许存在即是合理吧。
能存放在记忆深处的物件还有很多,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其实说到底追忆这些旧物件并不是真正的怀念它们,只是把它们当成了媒介,想借助它们穿越回那年那时,与年轻的自己相遇,与还是婴幼儿的儿女嬉戏,重温那一刻的快乐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