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取这样名字的剧本是逃不掉乱世这样的背景的,诸如张爱玲的《倾城》,《滚滚红尘》也讲述了男女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相爱相许以及那无数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而《倾城》最终是团圆了,可《滚滚红尘》最终却是分散了,具有浓烈的悲剧意识和对时代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我们说,乱世造英雄,而乱世也缔造了爱情,如果不是此种生离死别的痛,又哪来刻骨铭心的记忆。
倘若这个故事以另一个角度来叙述,我想将会是以章能才的口吻来回忆过去,缓慢不能再缓慢的语调,因为那时的他定是以一个沧桑经历的形象来讲述往事,脸上也许不再有痛惜,有的只是穿越了半个世纪的隐隐爱恋和温情。
章能才对沈韶华,一开始只能看作一个伪政府的高层对一个作家惜才共鸣的情愫,沈韶华,一个逃出来的自由在章能才眼里气质才华,然而一块桌布披肩却让章能才看透了沈韶华不为人知的窘迫和狼狈。章能才的物质给予满足了沈韶华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也给沈韶华了一份温暖的守护,一个像沈韶华这样坚强的女人,心灵深处是多么薄弱而不堪柔情小小的一击的啊。
对于章能才的身份,沈韶华并不在意,就连楼下住着的一对小夫妻也总找机会偷袭章能才以泄心中愤恨。沈韶华却是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平静来看待章能才人人唾弃的一面。试想,一个无依无靠的独居女人,面对一个予自己爱的温情男人的保护,内心早已被情网套的密不透风,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章能才给的全部爱抚,她又哪里会拒绝这份乱世里漂泊无依的栖情之所,更可况章能才大气,章能才懂她的文字,章能才是善良的。
于是不难理解沈韶华后来对章能才的爱如此决绝,这爱里包含了恩情,包含了知遇,包含了相依为命,包含了太多太多,最后这爱成了割舍,成了隐忍,成了奉献,成就了沈韶华在千人万人的码头那个坚决凄美的回头,也许打从章能才抱着她说“你——韶华——从今以后,就是我的故乡“的那刻起,沈韶华就毅然作好了为章能才哪怕死的决心。
醉笑陪君三千场,离殇是渺小的。
在沈韶华身上,我们看到一个为爱奋不顾身的灵魂,也看到了一个女人执迷不悔的任性。
而在沈韶华身边,月凤的性格俨然能与之对比。月凤生性乐观开朗,又爱讲笑话,剥着糖炒栗子,成天叨念她的男友爱国不爱她,却又掩饰不住对男友的思念。对于章能才,月凤并不排斥,只是在一次街上的“遭遇”才展示她对章能才身份的痛恨,但月凤深知自己好友沈韶华的个性,所以她从头至尾都不曾“规劝”韶华一字半句,只是用灵巧的话语逗韶华开心,又默默的为她包扎伤口。
其实,月凤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女性,她成日埋怨救国,最终竟也同男友一道殉难于救国中,可见,她的怨又哪里是怨,反而是赞许,这个刚强的不露声色的女人,她对国家的追随,她的义无反顾,全部因她对爱情的追随和义无反顾。其实,月凤,韶华,韶华月凤,本就是同一个人,同一来处的灵魂。
三毛说,作品中的韶华,是内在的我,内在灵魂的我,里面的月凤,是外在的我,我把自己分成两个女人,借编剧,在两个女人的个性里面,偷渡我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