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北伐，与新桂系

南宁新桂系总部，作偌大的战厅里，放着一座巨大的中国地图实景模型，它足足有两张大床那么大。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正围着这包含着中国山山川川的真实模型认真地琢磨，他们谁也不吭声，眼睛都盯在广西的版图上。

这三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刚刚完成统一广西壮举，又赶走5倍于己的云南滇军入侵，成了广西真正的主人。但是这三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心里依然惴惴不安，他们周围太多如狼似虎的敌人，正张牙舞爪地注视着他们脚下的八桂土地，时时刻刻准备将他们消灭，取而代之。这天他们又集中在作战厅，面对全中国实景地图模型，注视着广西的版图，正在商量今后的战略方向。

李宗仁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说；“北伐，只有联合广州革命政府北伐，将各地军阀灭了，才有我们安宁之日，否则永远是坐在火山口上。”

    黄绍竑说得更为深入：“广州革命政府现在还没有统一广东，政府在风雨飘摇之中。他们在东江惠州一带，有袭击大元帅孙中山的叛军陈炯明觊觎；南、北面邓本殷、熊克武窥视，西边海域被申保藩霸占北海、钦州（60、70年代钦州、北海才划为广西），广东革命政府几乎是被东、南、西、北旧军阀包围。我们统一广西之前，广东革命政府几次派陆军、海军帮助我们，此时此刻我们必须出兵帮助广州革命政府统一广东，共同北伐，我们才有安宁之日。”

白崇禧：“必须这样。出兵帮助广州革命政府统一广东，然后一起北伐，我们坐镇广西的日子才可以安稳。”

    这时候广州革命政府为了更好地代表全中国，与北京北洋政府对抗，将原来广东革命政府广州大本营大元帅府，打出新的旗号，改为民国政府。接着对外宣布：国民政府的职责是履行孙中山遗嘱，对外废除不平等条约，消灭帝国主义势力；对内开展国民革命运动，消灭军阀势力。为此，积极整顿内部，实现了军政、民政和财政的统一。为了统一广东，民国政府又宣布实行第二次东征，要坚决消灭陈炯明等反对势力。而私下里他们三人都喜欢称“广州民国政府”，或者简称“广州方面”。

新桂系三个年轻首领当即向民国政府表示，坚决拥护、参与，民国政府新的东征。李、黄、白还立刻部署：除黄绍竑留守大后方，任广西省主席即现在省长；白崇禧带兵配合广东革命军李济深攻打熊克武；李宗仁带兵攻打蜷缩在北海、钦州的申保藩。李宗仁、白崇禧立刻带兵出广西，分两路奔赴广东作战。最终两路人马都经过数次血战，白崇禧与粤军一起将陈炯明赶逃到福建，后又被赶到香港，直至陈炯明病逝香港；南路的熊克武也向革命军投降；在北海、钦州的申保藩见旧军阀势力已去，也通电下野。

广东，是继广西统一后，又一个被国民党统势力统一的省份。

    广东统一后，广州民国政府派出汪精卫、胡汉民、谭延闿、甘耐光几员大将为了加强两广联系，来广西梧州访问。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三人一起从南宁专门到梧州欢迎民国政府大员一行。

几天热情接待民国政府大员后，新桂系又派出能说会道，足智多谋的白崇禧，跟随民国政府大员一起回广州，商谈广西归入革命政府管理，并且一起北伐事宜。

白崇禧带着作战参谋王守谦一起去广州，王参谋就是黄秋妹与王水保的孙子，他在白崇禧作战科任参谋，白崇禧觉得王参谋很能揣摩到自己的意思，做事情干净、利索、周全，还写出一手好字，白崇禧很喜欢他。

在船上，白崇禧问王守谦参谋：“王参谋，你看我们这一趟去广州会怎样？”

王守谦疑惑地望着白崇禧“白总长，您问我？您可是足智多谋的小诸葛，我不好说。”说完，王守谦拿起白崇禧的杯子，要离开倒茶水。白崇禧那时候任新桂系的总参谋，大家都叫他“白总长”。

白崇禧望了王守谦一眼，声音不大，又不失果然的语气说：“不用倒茶。”

王守谦只好乖乖地回去，白崇禧努了努嘴示意王守谦坐着自己的对面，王守谦知道必须说出自己的观点了：“白总长，您多聪明呀，这些天在梧州您也知道，也看出来了，广州民国政府需要我们，我们广州行一定会有成果的。但是，白总长您也明白，广州民国政府不像我们新桂系，李司令、黄主席、白总长是拧成一股绳的，广州民国政府分出各种派系，白总长这次到广州，一定会和他们一一会面后，能在他们当中找出最适合广西的份量，争取到我们广西归属管理的最大利益，早日实现联合北伐。”

白崇禧望着王守谦思索着说；“唔，在他们当中找出最适合广西的份量……”

广州民国政府刚刚在广东取得一些战绩，内部的权力斗争就开始了。

孙中山先生在北京去世，廖仲恺被突然被谋杀，国民党内权力真空，出现三种势力争夺国民党的最高权力：①、以汪精卫为代表的主张联俄、容共的政府温和派；②、以胡汉民为代表，反共极右势力；③、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军权势力。

那我们就先来说说汪精卫。

1925年3月10孙中山病危，要代写遗嘱，众人推吴稚辉起草，写得酸腐气十足，汪精卫不满意，大家都不满意。汪精卫拿笔挥毫，代写下孙中山那著名的遗言；

“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

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召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

还有一份家属遗嘱：

“余因尽瘁国事，不治家产，其所遗之书籍、衣物、住宅等，一切均付吾妻宋庆龄，以为纪念。余之儿女，已长成，能自立，望各自爱，以继吾志。此嘱！”

【引自百度，孙中山遗嘱词条】

孙中山听罢说道：”甚好，就依这样。”

1925年3月11日上午8时左右，孙中山在这份遗嘱上签上自己的英文名字，两天以后，也就是1925年3月12日9时30分，孙中山先生与世长辞。

中国历代拟写离世帝王遗嘱，都是托孤之大臣，都是帝王离世后掌握朝政大权的大臣。汪精卫也不例外，1925年7月1日他被选为国民政府常务委员会主席，兼军事委员会主席。但是，仅仅过了半年，汪精卫在1926年1月，他就被迫辞职，出走法国。

为什么？

汪精卫，（1883年-1944年）终年61岁。他祖籍浙江阴山，出生于广东三水，考取清末秀才。那时候的汪精卫长相俊美，翩翩少年，是清末全中国的偶像，比现在顶流明星辉煌100倍。1905年7月汪精卫谒见孙中山，加入同盟会，参与起草同盟会章程，后以“精卫”的笔名先后在《民报》等一些进步报刊发文宣传三民主义思想，痛斥康有为、梁启超等的保皇谬论，受到孙中山好评。1908年汪精卫在马来亚的槟城结识了华侨巨富陈耕基的女儿，也是他以后的老婆陈璧君。1910年2月策划刺杀摄政王载沣失败，被捕，判处死刑。他在狱中起初决心以死报国，赋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为传世名句。以后摄政王肃亲王善耆将他死刑改为无期徒刑，辛亥革命后，由袁世凯开释出狱，汪精卫只坐了一年半牢就被释放。

1912年1月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前夕，按孙中山嘱咐汪精卫代起草临时大总统府就职宣言，后留在孙身边工作。同年29岁汪精卫与陈璧君举办了婚礼，8月携陈璧君一起赴法留学。1913年“二次革命”开始后被孙中山急召回国。革命失败后又亡命法国。1917年回国后参加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1921年任广东革命政府高等顾问、教育会会长等职。1925年7月1日，孙中山去世后，国民政府正式成立，汪精卫当选国民政府常务委员会主席，兼军事委员会主席、宣传部长等职。7月2日，汪精卫在10万广州军民参加的国民政府成立庆祝仪式上，庄重宣布：“国民政府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挥师北伐，统一中国”。

1926年震惊全国的"中山舰事件"爆发。3月18日，一名叫欧阳钟的军官来到海军局局长李芝龙的办公室，拿出一份署名为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的命令，命海军局调派两艘军舰到黄埔岛参加军事演习。由于欧阳钟是黄埔军校交通股股长欧阳格的亲侄子，与李芝龙也共事多年，故李芝龙并没有怀疑命令的真伪，当即签署了调令：调中山、宝壁两舰赴黄埔候用。谁知道3月19日两艘军舰开赴黄埔岛后，蒋介石否认签署过调用军舰的命令，蒋还认为是军变，要将自己绑架后送往苏联软禁，中山、宝壁两舰就是派来抓捕他的。于是蒋介石命令忠于自己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官兵关闭了广州城门，全城实施戒严，并于同日深夜逮捕了海军局局长兼中山舰舰长李芝龙。3月20日，蒋介石将第一军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在内的数十名共产党员军官逐出了第一军，并将第一军的主力部队部署到广州城的重要战略据点，做好了战斗准备，这就是轰动一时的中山舰事变。

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感觉事情不妙，召集军事委员会成员开紧急会议，商议抓拿蒋介石，铲除党国叛徒。但是与会军委委员均不赞成抓拿蒋介石。不是埋头抽烟，就是闭目喝茶。第二军军长谭延闿主张和平协商处理；第三军军长朱培德不表态；第四军军长张发奎低着头说，蒋介石的第一军人多势众，打不过。汪精卫目瞪口呆，只得宣布散会。两天以后，汪精卫突然向中央执行委员会递交了一纸辞职信，带着家小到法国休养去了。1927年汪精卫从法国回国，将广州民国政府迁到武汉。此时，蒋介石已是国民党中央军委主席、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又在南京建立国民政府，国民党分裂成武汉以汪精卫为首，南京以蒋介石两个政府，而当时北京的北洋政府依然存在，那时候的中国一个国家，有了三个政府。

后来汪精卫又经过历年多次沉沦，最后堕落为抗日时期中华民族的头号汉奸，这是后话。

胡汉民（1879年-1936年），广州番禺人，终年57岁。他比同时期的汪精卫大4岁，比蒋介石大8岁。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中举人。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赴日本法政大学留学，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9月加入中国同盟会，任《民报》主编，从此成为孙中山主要助手之一。他曾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府秘书长。期间，胡汉民坚决贯彻孙中山的革命精神，制订了低薪制，规定总统府自秘书长以至小职员，每人月薪30元，宿食由政府供给，不分官级，一律平等，一扫清政府贵族官僚的腐败习气，和等级特权。胡汉民在后勤等方面有很强的管理能力，得到了孙中山的充分肯定。民国十三年（1924年）11月，孙中山决意北上，让胡汉民代行其大元帅职权，可见孙中山对胡汉民是非常信任的。孙中山逝世后，胡主持编写了《总理全集》，发布政府改组令。他本以为自己有望执国民党牛耳，谁知却是比自己资历浅的汪精卫当选国民政府主席。升上宝座的汪精卫，顾虑胡汉民的资望比自己高，一直找机会除掉胡汉民。1925年8月20日早上8点，廖仲恺偕夫人何香凝乘车来到国民党中央党部时，突遭枪手袭击，送医院后终告不治。廖的死轰动全国，政府成立了一个由汪精卫、许崇智和蒋介石组成的特别委员会，国民党查出是胡汉民的族弟胡毅生所为。汪、蒋的时机来了，两人密谋胡汉民是廖案的主谋，要捕捉，枪毙。1925年8月25日晚上，由汪精卫、蒋介石派遣的50多名黄埔军校学生军，直扑胡汉民家，并指示若胡汉民“逃捕”，地处决。

夜里，胡汉民刚刚入睡，听到门外声音嘈杂，赶紧下床，穿上衣服匆忙从后门逃出。他跑到漆黑的街上，愣了，往哪里去呢？胡汉民稍加思索，推测这事一定与汪精卫有关，一不做，二不休，他直奔西华二巷汪精卫家，汪精卫老婆陈璧君见胡汉民深夜突到，喘息未定，非常诧异。

陈璧君听了胡汉民的一番诉说，怒不可遏，立刻打电话给汪精卫，质问：“胡先生犯了什么罪？你半夜三更派人抓他？”

此刻，汪精卫正在指挥总部等待黄埔军校那50名学生军抓捕胡汉民的消息，以为胡汉民不是束手就擒，就是被就地枪决。汪精卫振振有词：“反动派就要捉，捉了就要杀！这样做大快人心！”

陈璧君回望胡汉民一眼，低声告诉：“胡先生在我们家里。”

汪精卫气得掷下话筒。

这天晚上，陈璧君怕生意外，让胡汉民住了下来。

抓捕胡汉民的消息不胫而走，广州城被闹得沸沸扬扬。汪精卫、蒋介石恐怕引起事端，暂将此事搁下，就让胡汉民去苏联考察。后来胡汉民又与蒋介石一起坚决反共，还被蒋介石软禁，最后因脑溢血突然离世，终年57岁，这些也是后话。

汪精卫带着老婆陈璧君出走法国，胡汉民又去了苏联，蒋介石成为最大赢家，他新晋升国民党的掌门人。年轻的蒋介石，怎样把国民党这两个早年追随孙中山多年民主革命的大佬，他们从同盟会就与孙中山战斗在一起，一个曾担任国民政府主席，还代写“总理遗言”，一个在孙中山决意北上被孙中山时亲自任代行其大元帅职权的人，都被蒋介石一一扳倒的呢？

非常注重衣着整洁，总是带着谦逊姿态的蒋介石出场了。

说句中肯的话，蒋介石在孙中山永丰舰急招他时，并不像本书上一章，黄秋妹和王水保的孙子王守吉说的那样，蒋介石是“上海青红帮炒股小瘪三”。蒋介石那时候已经有着一段骄傲、扎实的学习经历，和跟一段跟随孙中山多年民主革命的履历了。

    晚清，光绪年间，1887年10月31日，一个男婴在浙江省奉化市溪口镇一户盐商家里呱呱坠地，他就是蒋介石。幼年的蒋介石孱弱，又非常调皮。一天，他对看不见，黑洞洞的喉咙好奇，就将一根筷子一直往喉咙里面使劲塞进去，筷子卡住喉咙，窒息，脸色煞白。家人经过一番折腾，才将筷子拿了出来。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干？

    小蒋介石说：“想知道筷子能塞进喉咙多长？”。

    蒋家外面，有一个巨大废弃腌酸菜缸子，一米多高。寒冬，缸里的水，结了一层光亮透明的冰面，也被小蒋介石注意到了，他想知道人在这晶莹剔透冰里面呆着是什么感觉？小蒋介石一个跟斗翻进缸子，被冻的瑟瑟发抖。家人用斧头砸碎大缸，才把他救了出来。

8岁的时候蒋介石父亲去世，家里没有了顶梁柱，被人欺负。同村一户农户逃走，没有交粮租。当地官吏把年幼的蒋介石抓起来，一直拖到公乡所，逼迫蒋母亲替逃走的农户代交农租，不交，要把小蒋介石关入大牢。无奈蒋母亲只好拿出那自己都不够度日的粮食，替那农户交农租。这事情在蒋介石内心反应很大，从那时候起，蒋介石立下决心，长大一定要反抗这个不平等的社会。

蒋介石4岁开蒙，9岁读完孔孟的《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到了16岁已经通背诵《诗》《书》《易》《礼》《春秋》五经，蒋介石的旧学功底非常深厚。14岁蒋介石与大他三岁的毛福梅结婚，18岁决定去日本求学，母亲和家里所有亲朋好友都不同意他东渡日本，蒋不和别人吵，一声不吭把辫子剪了。那时候还是清朝，没有辛亥革命，男人没有辫子，无法出门，家里只好让他包着头去日本留学。这是蒋介石第一次东渡日本求学，并不成功，很快又回到浙江奉化溪口。1908年，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出生。

后来蒋介石报考保定军官学校，1000多人，只招60人，蒋介石被录取。教官大多是日本人，他们个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一次上卫生课，日本教官拿出一块土，将土比喻中国，学员们都茫然不解。日本教官说；“中国有四亿人，就像这块土，正好是四亿个细菌。”

蒋介石冲上讲台，从土里掰出一小块，愤愤不平地对日本教官说；“日本有5000万人，这土有5000个细菌，就像日本人。”

蒋介石被带到校长办公室，他可能被学校开除。但是保定军官学校校长赵里泰没有开除蒋介石，年终蒋介石还被学校选为官费生到日本振武堂学习军事。这第二次到日本，蒋介石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还与孙中山见面。蒋介石在日本振武堂学校两年，这期间孙中山领导7次推翻满清政府起义活动，全部失败，许多革命者被杀头。蒋介石每次起义活动都要求参加，次次都被孙中山拒绝，孙中山对蒋介石说：“为革命，为中华能做的最大贡献，就是在日本军校完成军事学业。”1909年11月蒋介石从日本振武堂军校毕业了，下一步是上正规军事大学，但在此前要体验最下级军人的生活，检测预备学员能否经受最艰苦的考验。

【美】布莱恩•克罗泽，封长虹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0年版的《蒋介石传》第29页有这么一段描写：

“整个冬季，蒋介石每天天亮前三个小时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喂自己的马，然后上早操，他整天都在户外，晚上日本兵通常干奴仆般的苦活，”

后来，蒋介石对他在日本这几年的日本生活只字不提。这些活是规定死了的，非干不可，他几乎没有时间和自己中国的同学往来，但一旦和他们聊起他总是说些’上战场比这要苦得多，没有人不可忍耐之事，习惯成自然嘛。’等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蒋介石并没有给他的日本军校教官留学什么印象，他们想不到蒋介石日后当了中华民国总统。1929年蒋介石已经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北伐成功，蒋介石被举为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和军事委员会主席，蒋介石已经确立了在中国个人独裁统治的局面。此时蒋介石的日本军校教官长冈外史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找蒋介石成功的原因，后来长冈外史写下这么一段文字：

“1927年在东京，他邀请蒋和日奉大佐一起喝茶。和往常一样蒋穿戴笔挺，’像个潇洒的影星’，谦恭有礼得有点儿过份，告别时时候，蒋献给长冈一个条幅，上书’不负师教’四个字。”

【引自【美】布莱恩•克罗泽，封长虹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0年版的《蒋介石传》第29页。】

辛亥革命之后蒋介石回到上海，1912年1月14日，干了一件轰动一时大案，蒋介石和王竹卿化妆成女护士，潜入上海广慈医院（今上海交大医院附属瑞金医院），用手枪打死了住院的陶成章。陶成章民国早期民主人士，他先后两次赴死刺杀慈禧太后，未果。1906年在日本加入中国同盟会。陶成章与蒋介石的引路人陈其美内斗，为争夺浙江地盘而势不两立，陈其美失败，于是蒋介石替陈其美刺杀了陶成章，去世时陶34岁。陶的遇刺身亡引起了革命党人的强烈愤慨，案发后蒋介石逃到日本避难，陈其美用另一人头搪塞案情。

蒋介石非常任性，动不动辞职。1918年3月，被孙中山安排在粤军任总参谋部作战科长，蒋介石觉得受人排挤，立刻辞职。1921年蒋介石反对孙中山参选为非常大总统，认为总统应由两院联席选出，出席议员至少达到全部的三分之二即580人，才能举行总统选举，此时广州旧国会议员只有220人，不够原众议院人数的一半，孙中山担任非常大总统后，蒋介石辞职，回上海炒股。据统计从1987，到1924年，5年间蒋介石辞职、复职达13次之多。

1922年6月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叛变，孙中山避难于永丰舰。此时蒋介石正辞职在上海炒股，孙中山密电蒋介石来粤护卫，蒋介石立刻冲破重重封锁，从上海来到广州，上永丰舰，给孙中山护卫。在小小的永丰舰上，蒋介石白天牢牢把握舰舵，夜里带人潜入广州市区找淡水、食物，他在舰上整整守候孙中山56天，直到孙中山坐上脱险商轮，启航上海。

1925年3月孙中山去世后，蒋介石不再任性辞职了，他化羽成蝶，他学会用“权术”克敌制胜。1925年8月，首先利用廖仲恺被刺事件，将孙中山离穗赴北京去世前，亲自任命留守广州民国政府，兼任广东民国政府省长，当时国民党资历最深的大佬胡汉民，赶到苏联考察；接着1926年蒋介石又利用“中山舰事件”，把已经担任国民政府主席，当时国民党的第一大佬汪精卫，赶到法国修养治病。

从此，牢牢掌握国民党军权的蒋介石，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

现在我们回到白崇禧带着王守谦赴穗，商谈北伐，和两广统一管理的事情。他们去的时间是1926年2月初，正广州民国政府三方势力汪精卫、胡汉民、蒋介石已经在斗得你死我活，北伐被搁置，两广统一管理，又因为广西太穷，历朝都是受外省、国库资助，广州民国政府不愿意全部接管广西，只接受政治接管，财政由民国监督，并由广西自负盈亏。后经双方多次协商，两广于1926年3月24日达成如下三项决议：

    “一、广西政府接受国民政府命令处理全省政务；

      二、广西军队全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

      三、两广财政受民国政府之指挥监督。”

    【引自李智勇、张亚、王学标著《白崇禧传》第58页，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版】

但是，北伐，协议没有涉及，它被搁置了。

签完协定白崇禧为了两广统一北伐，他要做最后努力，还专门到黄埔军校拜见掌握广州民国政府军权的蒋介石。

王守谦对白崇禧说：“白总参，您去会蒋校长，我去找找二哥王守吉，他从英国军事院校留学回来，现在黄埔军校任通讯工程教官，是蒋校长的得意手下，我看看能不能从二哥嘴里套出他们对北伐的一些看法？他长期在广州，总会了解一些我们不了解的消息，说不定这些消息对我们有用？”

白崇禧非常赞同王守谦的提议。

白崇禧与蒋介石见面寒暄之后就说：“校长，国父在1921年的《护法宣言》中，就制定了以西南为依托，统一两广挥师北伐，消灭南北军阀，统一中国的计划，现在两广已经统一，我们要继承总理遗志，北伐统一中国国父遗愿，也应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蒋介石听后，立刻表示：“必须继承国父遗志，北伐统一中国。”但是如何部署北伐全然没有具体内容，他还把话题一转，转到与白崇禧泛泛而谈上面：“建生，我看了两广签订的三点协议，很好。重点、范围，都非常清晰，以后两广合作有了一个明确的合作方向。”蒋介石总是称呼白崇禧的字，“建生”。

白崇禧见与蒋介石这样没盐没甜的会谈意义不大，他就和蒋介石东拉西扯说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黄埔军校门口有棵大榕树，旁边还有石台、石凳，因为王守谦要在这里等候白崇禧，公务在身，不敢走远。王守吉、王守谦这对亲兄弟，就坐在在军校门口大榕树边的石凳上见面、聊天。

王守吉：“广西不容易，李、黄、白他们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能干，短短三年就把广西打下来，统一了全省。”

王守谦：“二哥，他们很有才华，又团结一心。我跟着白总长感觉很好，有劲，让你觉得每天都是新的。”王守吉虽然是王守谦的亲哥哥，而且他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但王守谦不能叫王守吉为大哥，他们是王、吴两家一起排列，在王、吴两家里，守吉排行第二，王守谦叫他二哥。

王守吉：“是个好头，老四，好好干，有前途的！”王守谦是王守吉的亲弟弟，在他们王、吴两家里排行老四。

王守谦乘机问：“二哥，你怎么样，蒋校长如何？”

王守吉：“蒋校长，垄断党国军权，以后的国民党会在他的掌控下。谁掌握军权，谁就掌天下，自古以来如此。”

王守谦：“今天白总长和蒋校长谈两广北伐。”

王守吉看了一眼弟弟，环顾一下，见没有人，他往前凑凑，小声地说：“老四，我估计广东现在还顾不上。”

王守谦眼神疑惑，也小声地问：“为什么？”

王守吉用手指在石上面写下“汪”、“胡”、“蒋”三个字，并且两手还紧握拳头，像战斗那样比划比划。王守吉最后还小声说：“等有结果，就北伐啦，要有信心。”

王守谦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白崇禧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守谦立刻与哥哥告别，跑步到白崇禧身边。

返程的船上，如何破局？让两广可以联合北伐？白崇禧紧锁眉头，他还给王守谦下了一项指令：“一、把能找到的汪、胡、蒋最近所有的资料全部找齐；二、把湖南军省长赵恒剔、军阀唐生智所有资料找齐。”最后，白崇禧还不忘补充一句；“王参谋，还有最近中共方面一些活动方向，也要收集。”

几天以后，还是在新桂系作战厅里，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三人依旧对着那巨大，两张大床一样大的中国实景地图模型仔细琢磨，这次巨大模型旁边还多了一张桌子，上面堆放这一摞摞装订整齐的资料。

这一次李、黄、白三人没有把眼睛盯着广西版模看，他们的眼光都在湖南、湖北两个省游动。这很自然的，现在新桂系目标是北伐，从广西往北走自然就是湖南了，而一进入湖南，就要面对着占领湖南北面，湖北省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反击。李、黄、白想要北伐，必须考虑如何面对吴佩孚的势力。

李宗仁说：“从我们掌握的资料上看，盘踞湖南有多种势力，其中最有代表的是湖南省长赵恒惕，和掌握军权的唐生智，还有共产党在湖南也有活动组织。湖南省长赵恒惕手上没有多少军队，但他与吴佩孚有私交，必须阻止他与吴佩孚联手，南北夹攻。军阀唐生智思想倾向革命，我们要设法拉拢，这是北伐基本保证。现在是国共合作，湖南中共组织也可以算是我们的力量。”

黄绍竑说；“最麻烦的是吴佩孚，他有10万兵力，武器精良，士兵训练有术。”

白崇禧说“唐生智有革命倾向，但是很不稳定，遇到革命势力高涨时，他会往革命一方靠，低迷时又会转向旧军阀和北洋政府。好在唐生智毕业保定军官学校，是我的同学，我去一趟湖南做他的工作。”

这时候，白崇禧的作战参谋王守谦走了进来，他递给白崇禧一份情报：吴佩孚派自己直系总参谋长蒋百里到长沙秘密拉拢唐生智。

白崇禧立刻将情报内容说出来，并且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奔赴长沙，与唐生智见面。

李宗仁、黄绍竑决定等白崇禧与唐生智会谈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白崇禧考虑到唐生智属地有一定的民国意识，共产党又在那里搞了多年的革命活动，他不同于蒋百里秘密与唐生智接触，他采取两点计略：一、与同学唐生智会谈时给唐画大饼，说“三民主义”是中国的未来，旧军阀只是强弩之末，一定会被国民党势力消灭；同时跟着国民党干，成功了正个湖南由唐生智主政；二、白崇禧高举高打，到处轰轰烈烈搞宣传，四处演讲，所到之处都掀起一股民主革命浪潮，逼迫唐生智就范。

白崇禧深谋远虑，精心策划，他每次讲话故作肯定湖南的革命气氛，给唐生智鼓劲，逼迫唐趁势而进；更是用隔空对话打击、警告吴佩孚派来的蒋百里，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要好自为之，知难而退。比如在1926年3月28日湖南各法团欢迎大会上的演讲里，白崇禧就有一段作用到唐生智、蒋百里，两方面的讲话内容：

“兄弟等将革命精神带至湖南，其实湖南革命精神是固有的，将以前历史看看，反对帝制，拥护共和，无不有湘人在场，负重大工作。即兄弟此次来湘，经过之各县各乡镇，见群众之革命行动，实在佩服。我国受帝国主义者之压迫，及反动军阀之摧残，以致成此局面，人人痛恨。是以国民革命为目前唯一之要求，且为人民所应负的责任。我们要知道，国民革命为现在潮流所趋，任是谁人不能阻止……”

以此同时，白崇禧还有意接受各种媒体访问，通过各种媒体渠道向湖南人民宣传：

请湖南政府服从民国政府；

在民国政府指挥下出兵讨吴；

三、承认国民党在湘的自由发展，且须绝对保护人民自由。

在白崇禧的大力推动下，长沙市民大会还给白崇禧发来请愿电文：

“国事危机，民遭涂炭，市民等相信非由国民革命不足以解压迫，非由国民党及国民党政府领导不足以完成革命。湘省历遭军阀压迫，创痛尤深，民众对于国民党之革命精神，久已接受，且在此精神影响之下，共起奋斗……”

    【以上两段引自李智勇、张亚、王学标著《白崇禧传》第61、62页，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版】

    为了促进广州民国政府早日北伐，白崇禧从湖南回来后，还亲自前往广州驻穗，加强与广州方面联系。新桂系为了早日北伐，真是不遣余力的努力。

而在之前，中共湖南区委也派人去与唐生智见面，提出驱赶吴佩孚势力，要他与国民党合作等7项要求，唐也基本答应。

最后唐生智在各种势力驱动下，在湖南省长宝座的诱惑下，终于把立场转入国民革命政府一边，唐生智起义，出兵驱赶湖南省长赵恒惕。唐生智原来是赵恒惕手下的一位师长，赵恒惕让他驻军衡阳一带，远离省会长沙，唐生智利用山高皇帝远的便利大力发展自己势力，将一个师的兵力扩展到5万人，成了霸占湖南的一方军阀诸侯。赵恒惕自知不是唐生智的对手，立刻通电辞职。几天之后唐生智自封湖南省长。此时吴佩孚旋即调兵南下，攻打唐生智。唐生智与吴佩孚一接手，唐军立刻溃败，并电报向广西新桂系求援。

在唐生智一开始出兵驱赶由北洋政府任命的湖南省长赵恒惕时候，李宗仁已经做出分析：唐生智驱赵必然成功，但是在赵被驱逐后，吴佩孚就可以出师有名，名正言顺地南下攻打唐生智，唐对吴是螳螂挡臂，必然一败涂地。这样唐生智肯定向两广求援，我们两广北伐就迎来绝好机会，以唐生智为先锋出师北伐，打到北洋政府，一统全国。

李宗仁接到唐生智的求援电报后，一方面向广州民国政府报告：桂军派兵支援唐军，李还在给广州电报中分析湖南局势，请求广州民国政府全面北伐；同时李宗仁不等广州回电，就派出钟祖培带领一个旅的兵力奔赴湖南，还紧急调动全广西新桂系的全部第7军兵力，朝湘桂边境集结，准备后续入湘战斗。

在桂军入湘若干天后，李宗仁才接到广州民国政府复电：支持桂军入湘，至于国民政府北伐一事，让李宗仁到广州商谈。

1926年5月中旬，当唐军不敌吴佩孚，准备从衡阳败撤的时候，桂军也赶到衡阳，立刻与吴佩孚军展开激战。桂军转战多年，晓勇无比，杀声连天。吴军听见喊杀声中是广西口音，知道无畏晓勇生力军赶到，不敢恋战，纷纷后撤，衡阳转危为安。此时唐军也收拾残部，与桂军合力反攻，双方在衡山、涟水一带胶着。

李宗仁去穗商谈北伐，广州派专舰来到梧州迎候，李宗仁在5月10到广州天字码头。码头上欢迎群众人山人海，国民党政府及其关机领导谭延闿、李济深等，和各界群众代表都到码头立队迎接。李宗仁一走出舰舱，军乐响起，欢迎人群欢声、掌声雷动，广西驻穗代表白崇禧、陈雄，和黄埔军校也派教官到场欢迎，他们还说本来蒋校长也来到，今天突然有急事，明天专程拜访。

李济深是国民党第4军军长，他陪同李宗仁到第4军军部休息。李宗仁就先与李济深谈北伐一事，李济深非常赞同，但同时又告诉李宗仁现在汪精卫、蒋介石为争夺国民党的领导权斗得你死我活，汪感觉他无法控制国民党了，称病多日，万事不理。从苏联回来的胡汉民也无法立足。汪、胡两位在李宗仁来之前已经去了香港，党内人心惶惶，大家都一片茫然。李宗仁听到这样心里凉了半截，广州民国政府这样，他如何谈北伐？但是一想新桂系的第7军，已经在湖南战场与吴佩孚军浴血奋战，绞杀得昏天地暗，如果兵力得不到补充，吴佩孚一旦得到北洋政府，和其他省军阀支持，那时候新桂系第7军是顶不住的，那整个湖南、广西，就会被全部占领，两省都落到军阀手上。李宗仁必须做全部努力，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第二天上午，蒋介石从黄埔亲自来看望李宗仁。这时候的蒋介石已经以黄埔军校毕业生为基础，将整个粤军，其实也是全部国民党军权抓到手里，蒋介石实际成了执国民党牛耳的人物。下午李宗仁专门到黄埔军校回拜蒋介石。黄埔军校原为清朝广东虎门陆军速成学堂，清末时这里也办过海军学堂，校内历经扩充，已经成为可以容纳数千人，同时住宿、学习、训练的正规军校了。

交谈时只有蒋介石、李宗仁两人，李就向蒋谈起北伐的事情。李宗仁给蒋介石分析当时国内形势，说明北伐的必要性：

国内各军阀的情况，现在是北伐的绝佳时期。如今正

值直系吴佩孚，与奉系张作霖刚刚打完第二次南北战争，他们两败俱伤，没有恢复元气，其他军阀也着倒戈，貌合神离。现在是各个军阀势力最薄弱，各自为政，首尾不相连的时候，此时国民革命军北伐，乘着两广刚刚统一的豪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南北军阀，一举统一中国。一旦过了今日之北伐时机，就一去不复返。国民政府只有蜷缩在两广，等各地军阀联合南征，我们只有挨打防御的份了。

广东是纸醉金迷的地方，历代王朝军队在广东呆久了

都被消磨斗志，我们革命军刚刚消灭广东各地军阀，现在还是斗志昂扬，士气高涨，立刻出兵北伐，就是天兵天将，晓勇无比。等过了一些日子，大家过惯温柔之乡的日子，再也不想冲入炮火连天，浴血奋战了。宋、明，被鞑虏灭亡就是镜子。

三、现在说回湖南，我们虽然说服了唐生智起义，赶走了北洋政府的省长，但是唐是墙头草，哪一边势旺，就倒向哪一边。如今他一边和我们第7军共同抵御吴佩孚，可私下里他又与吴佩孚勾搭，祈求吴的谅解，让我7军骑虎难下。一旦势力不均衡，唐必然再次倒戈，我们不但丧失北伐的基础，粤、桂的边界又是战火连天，两广统一的大好局面随之烟消云散，我们就悔恨终身啦！

李宗仁滔滔不绝述说北伐利弊时，蒋介石在一旁静听，他不打断李的发言，等李把意思说完了，才说：“你才来广州，不知道广州内部多复杂，……现在没有办法提北伐的。”

李宗仁心里被泼了一桶凉水，可他还不死心，继续鼓动蒋介石：“正因为我们内部问题复杂，大家情绪不稳，才应该北伐。北伐，给大家树立一个新的目标，团结一致，共同奋斗，这样不但减少内部摩擦，我们还会有新的胜利。”

李宗仁和蒋介石交谈了许久，蒋的态度都是犹豫不决，说起话来唯唯诺诺，他同意李宗仁的看法，又强调具体困难，最后实在执拗不过，才说出一句：“你和他们说说看。”

这是李宗仁第一次与蒋介石会面，蒋给李宗仁的感受就是：严肃、内敛、劲气、狠决。

李宗仁和蒋介石见面后，白崇禧问他对蒋介石的看法，李宗仁说：“古人有句话，叫作’共患难易，共安乐难’，像蒋先生这样的人，恐怕共患难也不易！”白崇禧对李宗仁的话同感。

【引自唐德刚著《李宗仁回忆录》（上）第213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

李宗仁又分别拜访张人杰、谭延闿、程潜，他们都是国民党大佬，但他们都一致反对北伐。

无奈之下，李宗仁又拜访国民党苏联顾问鲍罗廷，鲍被孙中山任命为国民党组织教练员，是他提出按苏联共产党的模式改组国民党的计划。之后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政治委员会顾问，为孙中山的得力助手，负责联系苏联政府派军事顾问团，及调拔金钱、武器支持黄埔军校，可以说没有苏联的鲍罗廷，就没有中国的黄埔军校。可他也不支持李宗仁提出的出兵北伐。

李宗仁在广州民国政府谈及北伐，四处碰壁。

国民党内只有第4军军长李济深支持北伐，于是乎李宗仁问李济深：“你能不能调两个师首先北伐？”

李济深赞同。

第二天李宗仁、李济深一起参加国民党的中央政治会议，开会时李宗仁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我们桂系第7军已经奔赴湖南，并在衡阳与唐生智一起浴血奋战，将衡阳转危为安，此刻正节节推进，很快就会收复长沙，如果革命政府此时出兵北伐，就可以一鼓作气，取得全国胜利。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决不能犹豫不决，否则，一旦北洋政府抽出力量支持吴佩孚，我们新桂系孤军深入，肯定支撑不了湖南战争局面。那样一来桂、粤边境立刻受威胁，云南军阀唐继饶、福建军阀周荫人也会乘机而动，广东、广西就四面八方临敌，目前两广的大好局面不堪收拾。此时北伐就是我们明日全中国的胜利，否则就是我们明天两广全部的败绩”。

李济深也站起来发表了让人热血沸腾的演讲：“我觉得德邻（李宗仁，字“徳邻”）是中肯的，也是有份量的，他提出的北伐是我们当务之急。为了避免第7军孤军作战，我愿意将驻琼崖、高州第4军的张奎发、陈铭纽两个师北调赴湘增援，现在驻广州的叶挺独立营也可以立即出发赴湘。”李济深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会，喝了一口水，继续激情满怀地说；“戎机不可错失，第7军已经在浴血奋战，我第4军也已经准备牺牲，希望其他各军袍泽一致响应，共襄盛举。中枢更宜速定北伐大计，以解中原人民的倒悬祈盼，以慰海外爱国人士的喁喁之望。”

    全场一片肃静，继而骚动，李济深的发言感动在座的每一位国民党军政要员，情形急转直下，中央上至主席，下至文武大员都一致同意李宗仁、李济深提出的北伐大计，并在当场的中央政治会议中一致正式通过，政治会议还同时任命唐生智为国民革命军第8军军长，奖励李济深主动请缨义举，决定推选北伐总司令人选，组织北伐军总司令部。

    国民党北伐至此，才进入具体实施之中。

【以上资料引自唐德刚著《李宗仁回忆录》（上）第217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

消息传到湖南战场，革命军方面军心大振，湘战局面全部稳定。以此同时李济深第4军的陈铭枢第10师，张发奎的第12师，叶挺的独立团也在6月初奔赴湖南前线。

蒋介石在1926年6月5日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

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北伐战争，在新桂系的挑头、奔走、游说下，正式拉开了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