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这么久，不知道一切是否还好，我日思夜想，夜夜在梦中与你相会。梦中的你那样真切，梦中的我那样欢喜，但可惜这梦总是要醒来，醒来的我心惆怅，泪满面，我多么希望这梦再长一点，我甚至怨恨那窗前树枝上的黄莺鸟，是它搅了我的梦，把梦中的我们生生分开。
这是唐代金昌绪《春怨》描写的场景：“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牡丹亭》）多少真情至性之人，可以为情而生，为情而死。梦中的情也是真挚真实的。
《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到后花园踏春归来后，困乏入梦，在梦中她与书生柳梦梅在牡丹亭成就了好事，醒来方知是南柯一梦。此后她又为寻梦到牡丹亭，却再也未见那书生，心中十分郁闷。渐渐地这思恋成了心病，最后竟不治而亡。她的父亲这时升任淮扬安抚使，临行将女儿葬在后花园梅树下，并修了“梅花庵观”。杜丽娘死后，游魂来到地府，判官问明她死亡缘由，并查明婚姻簿上，有她和新科状元柳梦梅结亲之事，便准许放她回返人间。此时书生柳梦梅正赴京赶考，途中偶感风寒，恰好住进梅花庵中。病愈后他在庵里与杜丽娘的游魂相遇，二人十分恩爱，并一同进京。后来杜丽娘的父亲才知道自己死去三年的女儿确实为情而复活。
梦里相会成就了一份美好的感情，深情的女子总是被爱所困，被思念所伤，梦给了她们短暂的相会和幸福，只有梦是自由的，没有空间，世间的限制，也不受世俗礼教的约束，在梦中可以任爱驰骋，任情奔放，生命的张力达到最强。也许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梦醒之后一切皆空，但唯有爱是真的，不论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现实总是残酷的，相亲相爱的人有时候总不得不面对分别甚至是分手，面对无限的思念和痛苦，梦给了我们一点点慰藉。自宋玉《神女赋》描写楚襄王梦中与巫山神女相会后，梦便与情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晚年的唐玄宗思念马嵬坡下失去的杨贵妃时，感叹“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专请道士施法来相见。苏轼在思念自己的妻子时，“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现实的我们不能相会，只有到梦中来，梦中的约会也正反映了思念之深，思念之痛。
传统文化与人生哲学系列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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