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火柴

(一)男人篇

磷火擦亮的瞬间,他间或的会想起她。

淡淡的惆怅,就像磷火燃烧时散发的香味。

一屋子人,烟雾蒸腾,人声喧闹。却刻骨的感受到来自“一个人”的莫名的孤独。

这漫长的、无休止的夜。


不想她也就罢了。

想起她的时候,这念头就一直如影随形——像手中的香烟;像随夜来袭的噩梦;像胖人手上的冰淇淋……


也许是结束的太仓促了。

就会不停的想起。

总会梦到她。醒来之后,望着天花板,发愣。


火柴棒被抽取出来,特别长,盒子上印着好看的图案——是她送给他的。

当时他们站在同一档摊位上挑选火柴,选中了,没有零钱。她说,他的我帮他一起结了吧。

她带着自己的火柴离开,他追上去说,我微信转账给你吧。


他讨厌香烟。可他害怕没有香烟时的无所适从。

她吸烟时样子挺逗的,笨拙的把香烟夹在手指间。他说,你不常吸烟吧?她扭头看了看他,垂下眼睛划亮一根火柴,说,刚吸。

天堂火柴。他看着火柴盒上的字,笑了。

这名字挺好的。他说。一根火柴燃尽了,也就上天堂了。

她笑了,说,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地方被誉为人间天堂,所以叫天堂火柴。


从天堂重返人间。

被生意折磨的不得清净的时候,他想起她的话,空空的火柴盒,静静搁置在桌案上,望着他。

温暖,只是那座陌生的城市传递出的假象。不真实,无根基。

而这没日没夜,不长心肺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火柴握在手里,分量轻微,磷火燃尽,香味散尽。火柴盒,扔进垃圾桶。

其实还是打火机更实用。他叹了一口气。


(二)女人篇

整个夏天,她都在想念他。

想起他们并肩走过的南京老街,那些吆喝的店家,摇晃的幌子,和他始终规矩的手。

他微微笑着的样子真好看。

时间停顿,树木静止,云,无声无语。路,没有尽头。


她想去找他。


当时她刚刚从鸡鸣寺出来。

她看到他站在火柴摊位上挑选火柴。

这个人,穿着她爱的深咖色,不对称的领口,两颗扣子。手里拿着火柴,表情像个孩子。


她走上前,拿起一盒火柴。余光注意着他。

他抬起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大额钞,听到老板说,找不开。

他一时僵住了,四处看看。

她低头掏出零钱,说,他的我帮他一起结了吧。


他跟了上来。他的样子……

和她曾经爱过的人一模一样。


在寺院里,她几乎是哭着对佛说:

把与我相爱的那个人给我吧。

给我吧。……


于是她遇到了他。

她相信。

她站在鸡鸣寺的门口,望向他的时候,

她热泪盈眶。

他来了。


如果海水上升世界沉沦,让它们都倾尽我心里。

她想。

我要去找他。……


她掏出天堂火柴,一根未少。

她,一直没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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