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设,史向
红色(本篇是王耀独白,微红,往后展开就红了)
非考据党,勿喷
请勿代入三次元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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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
北京的寒风向来凛冽,怒号着,摧枯拉朽;又裹挟起鹅毛一样大雪,就这样纷纷扬扬扑将过来。
灯市口大街上仍有不少为着生计在寒风中哆嗦的行人,脖颈上结出冰裸子的洋车夫还在角落里喘着粗气。
而那黑发青年就坐在路口拐角处一棵不怎么高大的槐树底下,那里有一条不知从何时开始横卧在哪里的石砖,也没人去搬它。青年头上缠了几圈绷带,里三层外三层的,下面还隐隐洇着些暗红色的血迹,但他却好像全然不在乎这伤口,还大模大样地蹲坐在石砖上,任雪落了一身,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个伤员似的。
有个大娘路过的时候向他坐着的方向瞥了几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叹了口气,跺着脚走远了。
怕不是哪里的大学生,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也不知是惹了哪家军爷,可怜见的竟给伤成这副模样。
“这穿着怎么也得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现在的学生啊……”她摇着头,又有了新一天的杂谈料子。
王耀似乎从呼啸的寒风中听出了一丝异样,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身前却并没有人驻足。
他有些悲哀地裹紧了身上的“海派”法兰绒大衣,望了望身旁摆着的那根“文明棍”。有那么一瞬间,他双目泛红地皱起了眉,甚至想要将那“文明棍”扔到街上,让来往的车流给它踩个粉碎。
该死的亚瑟!为了救国救民,他抛下一切身段去学那英国佬,学了快一百年了,就学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经历了五千年的岁月,他比谁都更懂得粉饰太平。
“还好”,他想,“我见过比这更惨的。”
长安路上的歌吹是回不来了,永清四海,长帝九州更是久远倒几乎想不起来。但若说这景象衰败,却也顶多算是几丛衰草枯杨。
他见过更多、更糟糕的。
我还可以救他们,他想,我还能撑住。
不论受了多重的伤,不论是要卑躬屈膝还是浴血奋战,不论这天下易主其谁。
他都要护住他的百姓。
王耀想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了一身雪,那法兰绒的大衣上已经凝出了小冰珠。他仿佛这才感到寒冷似的,局促地搓了搓手,从石砖上站起来。
这一站,一本杂志就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王耀一愣,这才想起这是方才路过燕京大学时有学生塞给他的,被他顺手揣了起来。
“也不知这些学生最近都在搞些什么,上回孙先生倒是夸了他们一次。”他想着,将仍带着体温的杂志拾起来,拍了拍上头的雪。
“《新/青/年》?”他还不怎么读的惯横排书,再加上这字又都缺胳膊少腿,王耀读起来总觉得有些困难。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群学生把他的汉字给改了!
算了,只要能救百姓,就算让他把从前的记忆都抛却也没关系,何谈区区文字?
也算这些学生有想法。
可看着看着,他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由今以后,到处所见的,都是Bolshevism战胜的旗。到处所闻的,都是Bolshevism的凯歌的声。人道的警钟响了!自由的曙光现了!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这是……他激动地又坐了回去,捧着杂志从头到尾又细细读了一遍。
他大致知道,伊万家里去年发生了什么,还盖了一所大房子。当时他还暗地里笑他姐姐妹妹都住在一起,弄得像大观园一样。
这不能怪他说话不好听,谁让伊万之前占了他家那么多地!
可伊万走的这条路……
若跟着亚瑟他们不行,学习伊万倒也不失为另一条路。
伊万这个孩子啊……王耀想了想,却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他同伊万并不算熟稔。伊万很年轻,他忽然出现的时候王耀已经见识过太多国家兴亡,对这个新邻居早已失去了深交的兴趣,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只是知道他在那里已经有了几百年,从元朝开始就一个人生活在那片寒冷而广袤的土地上了。
想来他一个人在那里也很孤独,王耀并非无情之辈,他允许伊万同北边的省份通商,在签条约的时候也自认从未让他吃亏。
他第一次见到伊万是某一年的北巡,那时候伊万还很小,团子一样肉乎乎的,带着一顶高高的毡帽,总是畏手畏脚的,还有些滑稽。他觉得这孩子有趣,便赏了他好些吃食。
伊万成长得非常快,比小菊快多了。不过一两百年,清朝的时候他们再见面,伊万已经长成了十多岁的少年模样,身形抽条得比他还高,但光长个子了,人倒是精瘦,脸上也还带着点婴儿肥,一看还是小孩子。
那时候的伊万就已经变了,他总是在笑,但眼睛里的光却是冷的,甚至有些摄人。
他就带着这样的微笑走到王耀面前,用软软糯糯的声音笑道:“好久不见。”
这个人就算是杀人,也会带着这样的笑容吧,王耀想。毕竟是荒原的孩子,他年纪小,又受了太多苦,太孤独,长不歪才有问题。
有时候王耀会想,要是当时把他接到身边带着,是不是就好了。
但紧接着他又会想到小菊。
“算了,还不如就这样呢。”他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反正最后一个两个的都是白眼狼,一个个都抢我的地,杀我的家人,我想他们做什么?看哪天我恢复了不打死这群小兔崽子……”
说着说着,他又忽然觉得悲戚,便又住口了,一时唏嘘不已。
正在这时,一个十多岁的短发女孩子拎着布包,欢快地从街的另一头跑了过来。
“您在看什么?是《新/青/年》的新刊么?”她裹着一件厚厚的花棉袄,似乎十分怕冷,小脸儿也被风吹得通红。
但她兴致勃勃地凑到王耀身边,伸着脖子去看:“说了什么?这期都讲了些什么?”
王耀被人从沉思中唤醒,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刹那间有些迷惑。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街口贝满中学的女学生。
“你拿去看吧,倒是颇有裨益。”他笑了笑,将杂志递给她,“看来我也要多看看这些学生的主意了,现在的年轻人,真真不可小觑,未来可都要靠你们了。”
他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雪,忽然发现脚已经给冻麻了。这对于国家来说可不常见,只能说是他现在太过孱弱了吧。
王耀摇摇头,干脆站定那里,一面活动腿,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女孩攀谈起来。
女孩叫春燕,在旁边的女子学校上学。她说12年之后上学的女子也多了,现在大家都剪了辫子,以后也要像男子一样参军救国呀。
她说,她想要当飞行员。
“学校的书里有飞机的图片,那是西方的飞机,不过以后我们也能造出来,我就要开飞机,把imperialism全都打出去呀!”
王耀就笑了:“好孩子,好好读书,咱们以后肯定有飞机,不光飞机,咱们还要有大炮坦克,以后谁也欺负不了咱们!”
“对,谁也欺负不了!”女孩子昂首挺胸。
“王先生!”远远有人踩着厚厚的雪跑了过来,脚下“咯吱咯吱”的。
“王先生,您可让我好找!”那人在几步之外站定,“有您的电报,从上海发来的!”
王耀看时,却是自己认识的一位邮局工作人员。
“杂志送你,天这么冷,快回家吧。”他先笑着送走了小女孩,这才正色问来人,“什么事这么急?”
“啊,您瞧我慌手慌脚的。”来人笑着把写好的电报递给他,“不是什么急事,是天太冷了,冻得慌,我才跑快些。”
“孙先生回上海了啊。”王耀淡淡道,“你帮我回他一封,就说我即刻启程往他那里去。”
“害,您别急,孙先生回上海也不是一两天了,大家都以为您在广州,结果谁都找不到,这才慌起来。如今见着人了,大家也就安心了可不?”
“让你们费心了,”王耀笑道,“是我不该到处乱跑。”
“不过您怎么大冷天的跑回这北京来了?难道您觉得北洋……”
王耀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随便回来看看。”
他背过身,凝视着不远处学校的方向。
“而且,我有种预感。”他有些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个地方,这个承载了无数奇迹的城市啊,兴许会燃起新的火苗。”
“兴许,这个国家的人民就有救了。”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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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涉及事件:
1917年
俄国十月革命
1918年
李大钊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了《布尔什维克的胜利》
孙中山第一次护法运动失败,辞去元帅职务,回上海撰写建国方略
贝满女中,当时在灯市口大街旁边
啊,还有文明棍是当时对英国手杖的称呼。
至于当时的街上有没有树,有没有石头,有没有行人,我真的不知道。
*斜体字部分引用自《布尔什维克的胜利》
*原作《黑塔利亚》 作者日丸屋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