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天前回到家,看他静静躺在那里,瘦得非常。
水晶棺周边摆买了菊花,蹲坐在两侧的姑姑们,婶婶和妈妈哭得红肿着眼,声音里满是悲切。
我那时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站在爷爷旁边,直愣愣地看着睡得安详的他。我怎么能相信呢?可就这样的事实了。
那是第二天的下午,进来看爷爷的亲朋越来越多,每个人进来都趴在棺旁开始哭得厉害,嘴里喊着对爷爷不同的称呼,表达各种回忆,惋惜和不舍。
好多次,我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跟着哭完后走出堂屋,然后再进屋陪着他老人家。
大人们说,这样的话爷爷去的路上有人陪着就不会孤单,到了那边也不会受罪。所以晚上的时候,家里的所有的哥哥弟弟们都跪在棺旁——守灵。
记得一年都不一定能发条动态的堂哥()那晚发了条朋友圈,表达了对爷爷的哀思。跟爷爷相处那么多年的他,于那晚,也是最后一次睡在他的身边。
最后一天,我们所有人亲眼看着爷爷被转进木棺,这时候忍不住,没有一个人能忍得住不哭泣,也终于意识到这将是最后一眼看到他的面容。我们都挤着向前,望一眼,再望一眼,多望一眼。
封棺后管事儿的人让我们在门前的街道上都跪下来给爷爷磕头。头抵在地上,我趴着不肯起来,像同样跪在前面的亲戚们一样。那一刻,都意识到爷爷将被下葬,而这一别,真的就是一场生死之别了。
后来,爷爷被葬在奶奶坟墓的旁边,我看到有个小的孔洞,听大人们说,那样的话可以连通爷爷奶奶,他们就能找得见彼此了。
安息吧!爷爷!那天我默默念道。
回到郑州之后,偶有几次梦见爷爷。醒来后却觉得梦境是如此模糊,只知道梦里他还活着,可以走路,跟人讲话。
毕业后来到北京,几乎隔天可以梦见一次爷爷。于是,我开始想,是不是我该回去给爷爷烧点纸钱呢!
有一天,跟姑姑说到这件事,姑姑说不要让我想太多,让我安心找工作,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就可以了。
我知道,姑姑心里一定很难受。她一定在某个时候去看爷爷了,看她最爱的爸爸。
其实,由于家庭境况问题,我跟爷爷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多。
小时候印象最深的记忆有两次:一次是他从郑州回到老家,知道我发烧到39度多,立马骑车载我去镇上医院。一次是他买了两兜油条和烧饼送去我们学校(初中),由于不知道在哪个班级,就在教学楼前扯着嗓子喊我和表妹的名字。
长大后,也就是读大学的时候(在巩义市),因为离郑州比较近,经常回去。
爷爷身体不好,各种病疾,身体一直以药物来维持。我有时候晚上会给他买点粥和菜饼,或者有时候自己炒点菜,烧些汤,然后端到他面前。
该去学校了,我大多时候会跟他讲一下。这个时候,爷爷便会说:芳,冰箱里有苹果,你拿走点儿;芳,你看看家里有什么吃的,上学的时候带着;芳,那有吃的用的,你拿吧……
他关心人的方式总是这样,最是平常却暖心无比。
我有时候在学校也会想啊,爷爷的一生算是很幸福。只是他一身的病,惹得爷爷受了不少折磨。每次见他消瘦的模样,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滋味。
爷爷走了。病痛也没了。从这个方面来说,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过去一百天了。时间好快,我才意识到。
爷爷刚走的那几天,一直想写下来点什么东西作为纪念,只是那个时候,除了一些日常的画面在脑海里展现,其它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说不出。
现在都过去三个多月了,我还是想记下一点细节和场景,日后我一定会再看的,我会怀念和爷爷在一起的并不多的时光,那是已经流逝的时光。
是啊,流逝的是时光。但爷爷一直活在我心里,活在我们所有亲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