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冬月二十六,周六,晴,-4至5
今日起晚,内心充满晚节不保的悔意。昨晚煮了粥,原打算一早起来包黄豆粉糖馅的糯米馃。以前特别喜欢吃溪口人做的黄豆粉馅的清明馃,搞不明白那流心馅是怎么调制的。前几天在网上看了一个芝麻糖馅的美食视频,芝麻加白粮再加一小勺糯米粉,拌匀,包面皮里去,蒸熟,就成流心馅。于是我想,这黄豆粉馅可能也是熟黄豆粉、熟芝麻粉加红糖调制而成。于是想试试,但对甜面点不太感兴趣,兴许就因为此而无动力起床。躺床上呼夫热两个粽子。
吃完早餐,上菜场,买了条胖头鱼,10元一斤,32元。又买了千张、油豆腐、豆腐干14元。冬笋涨到9元一斤,之前才6元。夫说人民币升值,物价上涨。我说不通啊,人民币值钱,应该用同样多的钱买到更多的东西才是。夫说,通胀与货币发行有关。我不想深究了,以前读经济专业,此与彼成正比,彼与彼成反比之类的关系,我都要掰着手指想好久才能想明白,考完试,即刻又不明白了。
回家,搞卫生。搞完卫生,吃完中饭,将书桌上的茶、咖啡、水果、点心摆好,正好下午两点半。几乎每个周六都是这个点干完家务。余下一天半的时间尽可身心放松地悠游于书世界,这是我最美好的节日。
打开朋友圈,发现今日的龙游人,一半去了六春湖看冰天雪地,一半去了文联观蓝、曾书画展。六春湖不是湖,而是龙南最高峰,海拔1300多米,山顶上有个小水潭,由此得名。水潭据说不大,只够几头牛在里头洗澡,我没上去过。今年山上建了索道,又遇寒冬,山顶积雪不化,雾淞、冰柱,那些只在北方才有的景观,山顶上应有尽有。于是景区游客爆满,索道排起长队。
我不爱轧闹忙。这世上再好的东西,爱的人多了,就成俗物。让我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在他们取过景的地方取景,用他们用过的表情、动作拍照,跟着他们大呼小叫地发圈,就像在吞咽别人的涎唾水。所以,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依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地读书。
读了一周梁漱溟,发现对他的崇拜已超过李泽厚。梁先生毕竟是在旧中国旧礼俗中长大的,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切肤的体认。而李泽厚先生却是从新中国充满意识形态的描述中认识旧中国,加之以西哲观念来套解,故总不如梁先生那般透彻、生动。从梁先生的分析中,我对中国文化的认识有了颠覆性的转变。其实西方的抽象概念,根本就不能用来给旧中国社会定性。梁先生认为,旧中国,既不是封建社会,也不是宗法社会,而是伦理本位的社会。中国社会也没有明确的阶级分层。说它不是封建秩序和宗法社会,是因为他并没有严格执行长子继承制,而在西方,包括日本,这种制度都是机械存在,从而抑制了家庭情感。惟中国独否,实行遗产均分诸子办法,以人心情理之自然,化除封建秩序之不自然。并把这种家庭父子兄弟的感情关系推到大社会上去,可说由内而外,就使得大社会亦从而富于平等气息和亲切意味。
在谈到理性问题上,亦是与西方有别。梁先生说,理智,偏向于知识,理性,偏向于情感。西方人偏长于理智而短于理性,中国人偏长于理性而短于理智。中国书所讲,总偏乎人世间许多情理,如父慈、子孝、知耻、爱人、公平、信实之类。而西方所谈不是自然科学之理,便是社会科学之理,或纯抽象的数理与论理。科学之理,是静的知识,知其“如此如此”而止,没有立即发动什么行为的力量。而中国人所说的理,却是在指示人们行为的动向。
这世上的错误有两种:知识上的错误和行为上的错误。我们因理见出错误,又因错误而肯定其理。后一种即为理性,理是常,错误是变,因变而识常。错误之严重,莫过于有心作恶,即忿欲遮蔽了理性,而假理智为工具,偏私代无私而起,从容没于激越,官体自为主而心思为之役也。常见一些读书人,以西哲之抽象理论来解读中国,即是假借理智工具,无能培养清明理性的表现。
梁先生说,中国文化之精神有二:一为向上之心强,一为相与之情厚。
总之,把握中国文化之精神,贵在一“情”字。有“情”在,判断事物,就会依情度理,摆脱外在的僵硬而机械的教条。且不会将自己与世界对立起来,而是能与物共情,与天地叁。西方有“知”而无“情”,故处处是个体与集团的对立,满脑子对物世界的征服。
读至兴奋,到书橱里翻找梁著,找出一套八卷本的《梁漱溟全集》,记得去年我重购过一套梁漱溟的著作集、日记、书信等,可能放在单位。决定上半年,在研究《论语》之余,通读梁著。
再来一组从朋友圈盗来的六春湖美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