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盼过年,而现在怕过年;小的时候觉得过了一年就代表自己长大了一岁,而现在过了一年就像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小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总认为老天好像故意捉弄自己一样永远也不会让我长大,而现在回首这过去的一年仿佛就跟一天一样短暂,2017不是昨天才刚过的年么?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小的时候每个春节都会买新衣服,但一定要等到三十那天穿,就像是一个仪式一般。白天早上吃的饭菜没有那么重视,就随便垫补点,然后大人们就开始准备下午的重头戏——年夜饭了。我们小孩儿这时是最自由快乐的了,因为这是我们的节日,在我们家乡把这天叫“赶娃娃场”——就是小孩儿赶的场。这天小孩儿最大,而且还有很多特权,比如不准打孩子,不管他今天犯了什么错,必须轻言细语的跟他说。还有要给足零花钱,让他在街上买任何他想买的东西。(只要不过分哈)所以与其说我们盼过年,不如说我们盼“赶娃娃场”。三十的年夜饭最为丰盛了,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忙碌了一天的成果。什么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一般按照各家习惯和人口的不同,有的人家会摆一个长桌宴,桌子从里屋延长到了外屋,那架势,简直一个民间版的满汉全席!
不过我们家都是单桌吃的,像搞“酒席”一样,摆个那么两三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儿再一桌。吃之前,会先盛点饭、倒点酒祭祀逝去的长辈或亲人,然后我们小孩会非常虔诚地跪在地上一排,一边烧纸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老祖公,老祖婆,保佑我们考大学。”烧完后还会磕头作揖,每次我们做这项事情的时候早就收起了平时的嬉笑玩闹,表情极其严肃,心里特别庄重,好像如果不这样就不会灵验了似的。
以前人们的观念的确是把能考上大学当作是一件特别光宗耀祖的事,所以长辈们经常会对孩子们谆谆教导:你们以后最大的目标就是要考上大学,只有考上了大学将来才会有一个好的工作。可谁曾想到若干年后大学扩招,门槛也不再那么高了,满大街的都是大学生,而且毕业后不一定就能找到工作。那当时我们还会做那样的祷告吗?当然不会!肯定会非常虔诚地祷告说:“老祖公,老祖婆,保佑我成为未来的马云吧。”不过这都是开玩笑的题外话了。
烧完纸后大家便各吃各的,但也其乐融融。男人喝酒,女人和小孩则喝饮料,相互碰个杯,道个新年祝福,然后再端着酒或饮料绕到其它桌互相碰个杯道个祝福。
吃完饭,按照风俗习惯便带上香和纸要去上坟了。一路上,孩子们蹦蹦跳跳,大人们也热热闹闹。碰到了熟人,大家互相热情的打个招呼,有的是刚上完坟回来的,有的也是刚要去的。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谐,人们也是那么纯朴。上坟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他们大人放鞭炮了,每次他们要准备放的时候我就会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生怕鞭炮会炸到我。
忙完了一个白天,晚上就是大家围坐在一起看春晚了。那时候的春晚小品真好看,常常逗得我们笑得前仰后翻,“黑土大叔”和“白云大妈”系列永远成为了我们记忆中的经典,看完直播第二天还会看重播。现在的春晚内容是更丰富了,但全程看得我是一脸漠然,连我最喜欢看的小品都没看出个味道来,想笑也都不知道该从何笑起。人们评价说春晚是一年不如一年,是我们的品味提高了?还是春晚已经悄然变质了?
如今的春节都已没有曾经浓厚的年味了,怎能要求春晚还一如既往、一成不变呢?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没改变,变的只是人的心。我们每个人都开始变得忙碌了,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们每个人都开始变得焦躁了,但也不知道在焦躁些什么。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我们都是时代的产物,正赶上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和历史转型时期,日益暴增的人口,日益稀缺的资源,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苟延残喘着。我们也想过着“从前车马慢,邮件也慢”的生活,但时代在发展,我们不但不能慢,而且还要想方设法的超前,这样才不会被时代的洪流拍打在沙滩上。
如今春节的意义就是把在各个地方工作的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个饭,然后大家再各玩各的手机。不过比起现在伴着智能手机长大的孩子,我们90后还是算幸福的,至少我们的童年和青少年没有被它“侵蚀”,至少我们还有可以回忆的儿时的春节——那个时候的年味儿很浓,人情味儿也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