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9月,爸爸带着我去湖南化工机械学校报到了。我感觉我还是比较有远见的,选了计算机专业,起码按照当时我的眼光来看,的确没有选错呀。因为做文职类的工作,电脑是必须的呀。
这是我第一次出门,老爸带着我先去了株洲。大病初愈后的我,看起来特别虚弱,瘦不啦叽的,短短的男娃头。城里的世界对于我这个乡下小姑娘来说肯定是十分新鲜的。姐姐们几个都在市里开了烫衣店,对我来说这是挺时髦的,老板耶,多洋气呀,还挺赚钱呢!株洲大大小小有好多个服装城,很是热闹,记得她们给我买了一件米色牛仔上衣和一条紧身牛仔裤。乡下惯了的孩子,初穿这种衣服感觉很别扭,可他们都说好看。好吧,由不得我。也没啥衣服穿,给买啥就穿啥。现在想来,那会那么苗条,穿着应该是蛮好看的吧。
开学前,老妈在坳上给我买了一件格子外套,我感觉挺好看的。谁知道在株洲公交车上,就让我给弄丢了。我很是懊恼,不仅仅是因为一件新衣服丢了,更是因为这是老妈的一份心意呀。
玩了一二天,老爸就带我坐火车去攸县了。98年的9月,天气很好,阳光绽放得很灿烂很温暖。来到化机学校,一切对我来说太新鲜了,熙熙攘攘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提着包包的家长和跟在旁边的孩子们。午餐是在学校一个小餐馆吃的,也不知道老爸吃饱了没有。走完报道的流程,老爸给我买了些床上用品之类的,接着入了女生宿舍,宿舍里有来自不同地方的好多女孩儿,大家都很热情,相互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新来的室友们。以后我们这些丫头片子们就要一起渡过几年的学习生活了。安顿好了之后,老爸嘱咐了我一番就要走了。或许是因为那么多同龄孩子带来的新奇感,我没有特别伤心,好像也没有送爸爸出学校。不知道老爸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人太小了,也不懂得叮嘱老爸,也不会担心晚了不知道是否还有车,也不懂得去打听。总之,爸爸当天就回去了。
也是到了后来,不知道是过了几个月还是一年,一次大家回家过节,才从姐姐们的口中得知,老爸当天去到火车站,并没有赶上火车,在火车站留宿了一晚。而且,他的口袋里钱不多,据说还没有吃晚饭,我也不记得到底是没有吃晚饭还是第二天的早饭。估计亲爱的老爸第二天就坐最早的火车回株洲了吧,听姐姐们说,老爸饿坏了,吃了二碗面。自从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直到今天,这个画面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时,挥之不去。每次一想起,都泪眼朦胧,心一阵阵地隐隐做痛。我无法相信,老爸是怎样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候车室里,挨着蚊子,饿着肚子,等到天亮。我甚至心里抱怨父亲,为何不返回来找我呢,起码我身上有钱呀。其实我是心疼父亲,更是责怪我自己。或许对父亲来说,为了省钱,在候车室里苦等一夜不算什么。可时至今日,我仍觉得很愧疚,很心痛。
老家离镇集很近,大约两公里的样子。父母的收入就是靠卖菜种地为主,他们经常上街卖菜,以前竞争大的时候,经常三四点老爸就把菜挑街上去,占个位置,接着回家。然后老妈五六点起床去街上卖。一年四季,无论风吹雨打,雨雪风霜。他们硬是靠他们的双手给我们撑起了这个家,养活了这么多孩子,还供了2个孩子读书。姐姐们是委屈了,之前经济不好,她们没能有那么好的学习机会。我和弟弟,算是家里最幸运的。好在,大家现在过得也不算太差。这几年微信发达了,红包也方便了。上次老妈不知何故晕倒,我们认为是卖菜饿着了。一天,突来灵感,何不让姐姐回家时把卖肉卖早餐的微信要到,这样以后想买什么微信一下就好。很快,这个想法就得以实现。刚开始倒还稀奇,可过了二星期,老妈就觉得为我添麻烦了,有时还故意骗我说不去卖菜。有一次,她说漏了嘴。我也挺生气的,一碗面几块钱,多大的事呢?怎么就成麻烦了呢?就算再没钱,我总不至于因为一碗面而活不下去吧。我把老妈批评了几次,现在她倒是没说什么了。下次,如果老妈再说不该用微信送面或是买早点给他们吃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老爸吃一千碗面都不过分!给他们天天买早餐也不过分!有些人的父母年纪轻轻就开始享福,而有些人的父母太过辛劳,总是为孩子们着想。我很感激我的父母,给我们培养了勤劳肯干的品质,给了我们懂得坚持不放弃的本性。拥有了这些,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能从容面对一切困难和打击。
哎,扯得有点远了。我总是这样,天马行空,想像力又很丰富。回到主题。
到了学校之后,丰富多彩的生活就开始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们计应中三应该有四五十个同学吧,大家来自五湖四海,非常热闹。又都是一群超青春超活力的孩子们,没有什么大的烦恼,除了学习,就是运动。那会我们最喜欢的就是打排球了,有时中午还要抽空约起打球。我也是运动的好苗子,每年都要参加学校的秋季运动会,3000米,1500米,这些都不在话下。不过呢,跑完3000呢,通常都感觉自己要断气了,喉咙里像有个鼓风机一样呼啦啦地响。第二年,我们班还组建了一个女子足球队,我是队长,叫“犀牛队”还是“溪流队”来着,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女子足球很差劲的,都是高年级的学长教我们,我们学得又不好,也踢过一二场比赛,可水平太烂,双方队员你抱我扯地,经常扭成一团滚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在踢球还是在打架。场下的看客更是笑得前仰后翻。有一次比赛,我被狠狠地摔了一跤,我的膝盖刮蹭在沙地上,小沙粒都滚进肉里了。到现在,膝盖上还有些黑黑的印子。
除了这些,我们还有篮球队呢,我也是成员之一。可打篮球的技术也好不到哪里去,有被抓烂手臂的,有被挠烂脸的,有扭成一团吃个狗啃泥的。总之,用“千奇百怪和笑料百出”来形容是很贴切的。
九几年的生活费是很便宜的,二两饭2毛钱,女生一般就吃二两饭。菜是半份半份的打,一般是六毛,好一点的肉菜就是1块钱一份。通常一顿饭也就8毛至1块2。后来,毕业了。老妈谈起我在学校的生活,总说亏待我了,说我太可怜了。其实也没有,那会生活费用就是这么低,大家都是这么个吃法,也没觉得哪儿可怜了。最低生活费一个月不到一百块。到了中二的时候,我们有几个好姐们,阿毛,阿珠,我,海南,我们形成了四人党,无论是上课、玩、吃饭,我们几个都粘在一起。后来,我们几个一起去炒菜吃,费用稍微比打菜贵些,但也贵不了多少。还有发元、琴艳、陈娟,她们几个都是老乡,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多一些。
晚自习的时候,围墙外面大池塘里的青蛙呱呱呱地叫得特别地欢快。夏天的晚上教室灯火通明,我们边自习边开小差。墙外各个漆黑角落里的各类虫子都飞进窗户,绕着灯光飞舞。记得和我同桌的一个男生,是广东的,全名给忘记了,我们2个就不停地抓虫子,那虫子有甲壳虫一般大,也不知道是什么虫来着。有时,还会恶作剧放别的女同学书包里,害得人家花容失色。哈哈哈…….每当训斥儿子调皮时,我就看到儿时调皮的我在脑子里飞来飞去。
那个时候,普遍还没有电话。通信基本上靠写信了。一个月,至少会写上一二封信吧。
尤其是刚入学的第一个学期,当新鲜感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对家的思念。那会一放长假,大家就急着买票往家赶。毕竟,长那么大,头一次离开父母身边。这种情况到了第二年才有所好转。那会,我经常会向文学社投搞,也有几篇文章入刊,写得最多的就是乡愁了。由于我的勤快与贴心,老妈很是舍不得我,每次都是抹着眼泪把我送上车。哪怕是后来参加工作了,每次离家,老妈还是哽咽着抹着眼泪看着我上坡离去。估计,老妈为我流的眼泪有那么一大盆了吧。我也是极易动情的人,稍有不慎,眼泪就像洪水一样泛滥,止也止不住。
等慢慢适应了这后,同学好友们就玩开了。一到周末,我们就会去学校前面的河边玩。青青的草地,大片的茉莉花田,新鲜的空气,缓缓流淌的河水,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有时,我们还会偷摘人家地里的黄瓜和豆角。有个晚上,几个有约着去偷黄瓜,不过我好像没下地。天黑,又怕狗叫人家追来就惨了。最喜欢的还得数去蔡家坳了,那里有个很大的化机厂,不过到我们那会似乎已经有些落魄了。早些年,应该算是当地有名的大单位吧。蔡家坳有个小公园,我们会去走走,还会去那里吃吃粉,周末还有舞会,挺好玩的。湘东大市场是我们最常逛的了,平时买个衣服或其它日用品,大家都会三五成群约起。最爱的是攸县的米粉了,听说是放了罂粟壳粉,我们那会自然是不肯相信的,怎么可能嘛。但现在想想,或许是真的呢。要不然,怎么会那么香,那么让人念念不忘呢。到现在,20年过去了,我还在想着那碗粉的味道。
以前搞活动,多是组织去县城的溜冰场玩。最羡慕别人倒溜啊,其它花样溜啊,可带劲了。但我呢,溜得实在是一般般,那些花样俺都不会。再大一点的活动呢,就是组织班级去爬山了。呵呵,我们的班主任李子青老师,是个男的,高高的个儿,挺是斯文。那会对我们也很用心,三月三还会炆蛋给我们吃。
以的的科技都不怎么发达,我们上电脑课最喜欢的是上机房了。因为练完打字,word, excel之后,我们可以玩电脑上的小游戏。可开心啦。我是打字高手,pilipala,打字可快啦。只听到键盘dididada地响个不停。手指头飞快地在键盘上行走着,让那些打字慢的去羡慕吧。到了周末的时候,我们还会三三两两约到县城去上通宵网吧,为啥,便宜呀,5块钱包夜。可那网络也是慢得要死,登个QQ要老半天。那会男生主要是玩游戏,女生呢,主要是上QQ加陌生朋友,天南海北地瞎聊了。QQ很火,基本上,上网就是聊QQ、打字了。
读中专,还不懂得谈感情,只是大家一起玩,可能会有对谁有好感吧。那会学校有个治保会的部门,是由保安和治保会的学生组成的。很牛很权威的样子,有点警察或黑社会的感觉。到了晚上,他们会拿着手电筒在学校各个角落里照,如果抓到有男女在哪个角落里拉手或是聊天的可就惨了,会在校会上提名批评的。。。好恐怖。这些家伙,到了周末还不会闲着,会跑到河边的窝窝里抓约会的青年男女学生,如果抓到了搂搂抱抱或是可疑人员,那些家伙就惨了。好在,我比较老实,也没有谈恋爱。
每次放暑假或寒假,我都会回家很卖力地做事。我想的是,平时上学帮不上父母的忙,放假了就得多干些活。因此,每次暑假回学校,我会变得又黑又瘦,被晒的呀。那会人还小,也不懂得要防晒,也懒得理这些。而到了寒假就惨了,过年在家油水重,一个月可以长十几斤。有次春节后开学,回到学校把同学们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像发酵的大包子一样圆鼓鼓地啦。哈哈……
离家比较近的就是阿珠、董玲他们了,因此我们都有去过她们家。可去到人家家里,又觉得伤心。为啥?因为她们回家了,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自己又很想家了。这期间呢,还去过茶陵发仔家,陈娟家,不知道有没有去琴艳家,已经不太记得啦。中二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去了我们家呢,呵呵。
那会一个宿舍大概有8~10个同学,她们有几个可爱打牌了,我就到点睡觉,睡得可香啦,多舒坦呀,深更半夜打什么牌呀,这些家伙。有次周末,她们还恶作剧,趁我睡着张开嘴,把辣椒、豆角什么地塞我嘴里。真是坏透了,这帮死丫头。有一次半夜她们点着灯在床上打牌,我半夜说梦话,据说还坐起来了,把她们给吓了一大跳。
第一学期的时候,有一次我晕倒了,大病一场。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之前在家生病没完全好还是咋地。我亲爱的室友们,把我背到了医务室,又把我背回宿舍。我记得那会好像还晕倒失禁了,我亲爱的朋友们也没嫌弃我,给我换了衣服,还全给我洗干净了。谢谢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现在,大家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工作要忙,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虽然我们不怎么常聚,但这份情谊将永远留在我们的心底。谢谢你们,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陪伴我走过异乡的春夏秋冬。因为你们,才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也祝愿我们大家都平安、健康!等我们老了,我们还要一起聚聚呢,一起比比谁嘴里的牙剩得最多。
中专的生活只有二年,因为很快,学校就组织了成人高考。我们面临着分专业拆班了。少部分的同学,二年中专就毕业离校了。还记得,那少部分的同学离校那天,非常地轰动,所有同学们都在给他们送行,各个班级都在送。以至于,学校里每个通道都挤满了送行的人,大家哭声一片。因为这一离开,意味着我们将从此各分东西。有缘,还能再相见。也许,再也难相见。
亲爱的朋友,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