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是在五点响起的,只是浑身酸痛,便也不勉强自己硬撑起来。索性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拉上窗帘,从床头柜里翻出药吞下,小伤风而已,一觉起来大概也就无虞。
睡到中午醒来,果然轻快许多,这会儿便也觉得饿了。掀开茶几上碗碟的盖子,清粥小菜都还微温。扒了两口,五谷确是养人,精神又恢复三四分。
梳洗换了衣服下来,英姐迎上来,笑嘻嘻告诉她早上的热闹事——前后脚来了三拨人,咱们先生、童先生,还有咱们少爷(英姐这亲疏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家里她的规矩在这里,自然也就只有乐天能够进来,只是上午有课,他问明白母亲没事,这才放心离去。
“太太还要不要吃点粥?”女人到底是女人,怎么也藏不住八卦的心,英姐这会儿端着碗,笑得也是暧昧。
文雪凝有些诧异,“楼上不是有么?你煮多了?”
“哪里是我煮的。也不知道咱们先生和童先生是不是约好的,一模一样都送的白粥,说白粥养胃,叫太太你吃得清淡些。”
市面上的报纸七七八八被两个男人收的差不多了,更加不可能让人送到这里来,所以文雪凝这会儿还不知道星期一一早究竟发生了多少故事,只觉有些难堪,做主人家的让下人看了笑话。
“我吃过了,剩下的你吃掉或者处理掉都好。”她拿了件外套,拎了包要出去,英姐追过来,“对了,咱们先生还说,让太太多休息,他请了郑医生晚上过来看你。”英姐心里乐极了,同样是白粥,程万豪是拿上次那只装汤的保温桶装来的,手还烫红了,童汉良提的却是外面酒楼的包装盒,她们先生一向待下人不薄,她当然也懂得投桃报李,端上去的就是程万豪那份了。
“小感冒而已,哪里就劳动郑大医生了?”她心知这会儿是不好去公司了,但在家里面对英姐的好奇,又实在尴尬,“我吃了药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只是出去转转,很快回来。”
于是便去了美容院,女人么,对皮相总有贪恋,她也逃不掉小小虚荣心。
趴在那里任人揉搓,头脑倒可以暂时放空。过了一会儿,另一位技师进来拿东西,顺口与她身边的技师闲聊:“周太也是太闲,今天又在那里跟人打赌。”
“哪个周太?打什么赌?”
“周华惠怡啊!她跟她那个牌搭子做脸也要挨在一起,嘻嘻哈哈在那里猜文小姐到底会选谁。”
屋里这女孩子手里忙碌着,眼睛嘴巴都没闲,又是使眼色,又是努嘴,好教对方知道正主儿在此,不要再多舌得罪了主顾。
文雪凝听得一清二楚,但此刻也只能身体僵硬着佯装浑然不知,心里却是又要冷笑又要自省——从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这般,空虚到拿别人的事当做谈资。想来,那个自己是并不可爱的。
所以,尽管目下纠葛重重,前路未明,她仍是庆幸,庆幸自己有机会踏上另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