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右眼下有一颗痣,那是一颗会使人流泪的痣,如果可以,只让我的右眼去流泪吧。另一只眼睛,让她拥有明媚与微笑。”说这句话的那个女孩跟我一样,爱着相同的诗——《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我们都感动于古老真挚的感情,我们喜爱同样素白无华的诗句。同样二十一岁的年龄,只是她的世界里,没有“老去”。
《花田半亩》大概是我看的最久的一本书籍了,四年过去了,直至昨晚,我才真正意义上的将其品完,记得从高中起,我便愿意放它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时不时的拿出来翻阅一二,但更多的是迫使自己不一鼓作气的将其看完。在嘈杂的世界,我想我的生活中多一些干净、清新和纯粹。田清灵的文字,毫无矫情之感,却又能深深地撞入心里,书里提及的每一首她爱的歌曲我都有下载下来,反复聆听,似能听出她的心声一般,虽难以感同身受,也希望能更多的去了解她。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她的那半亩花田,溢着清香,给人以舒服之感。作为理科生的我也喜欢文艺,是一个感性的人,拥有一颗易触的心,可每每视线触及它的时候,却又努力的睁大着眼睛,让强忍着的泪水不让它涌出,田她很坚强,我也在她的书中汲取着勇气。在生命的严冬,她的淡然和从容面对死亡的威胁,激发着我们感知生命,她以文字证明,她走了,但她曾经来过了。
有人问,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你准备做什么?有人问,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你怎样度过?而这些本都是无从假设的,但如果有如果的话,我想我会在末日来临前躺在我爱人的身边,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们将安详的睡去,不多说一句话,没有恐惧,没有留恋,等待着毁灭从我们甜美的梦中涌入。然而,人世没有假设,也不容假设,那些时刻或许会来临,却永远是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于是我构想中的从容不迫、安之若素,也都归于空洞。类似的问题,全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提问与回答,却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被问着,回答着。大抵是人与生俱来的猎奇性。时间与空间之无限,把我们抛向无限未知的迷惘,在这样的时候,当我们还可以安然静坐着,唯有在心中充满了感恩。
时常追忆儿时的梦想,虽没能如愿的成为编剧,但是学习之余也爱勾勒一幕幕新奇的场景,星星点点的随笔一直未停,写的小说,早早有了结局,却一直没落下笔。田说,在虚构与真实之间,在想象与回忆之间,文字显得无力而苍白,也许很多时候总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些不曾发生的忧伤和快乐,因为遥远,而神圣纯洁,令人不敢触碰,如禅的,一开口,就是错。田深爱着聂鲁达的那首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她最不愿她的爱人替她忧伤。面对一切发生和即将发生的,她或许有恐惧,有痛苦,但田说,她不该有怨恨与不平,因为她知道她的爱人就在那里,给她他的肩膀和手掌。田的时光,如焰火,如光电,她很坚强,她一直都很坚强。身为与她同龄的大学生,我想,换做是我,面临她的处境,大抵我会在疼痛的折磨中一次次的泄气。我甚至不敢想象,面对难以抑制的痛楚、亲人的担忧、一次次的失望与绝望,我还能不能提起勇气?生命中,我们都会接到不同的剧本。有的平淡,有的浓烈,有的是笑,有的是泪,不管怎样,田都一直在坚持演好,直至落幕。能与她的家人、爱人以及朋友同台,便是她的幸福。
她说:“生活终究是热闹,世俗,喧嚣,甚至肮脏。但这就是我所眷恋的生活,我不该拒绝它的真面目。”我想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并具有博大的胸怀来承受生活带来的种种压力,这是何等的高明通彻。冬天课间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温暖被窝里的公主梦,捧一束玫瑰的男人,祖母的花园……这些就是她在苍白的病房里把彻骨寒冷驱走的温馨。“混沌”是田留下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两个字,若干年后,我还会记得那个喜欢龙胆的女孩儿。她让疲惫的心再次悸动,让浮躁的人重新沉着。人的时间匆忙,每一刻都是珍贵的,眼前所有,却终究是才握时有,撒手时无的虚妄。而这仅有的,已足够我们用尽全力,去认真活过。
愿生者珍爱生命,愿逝者安息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