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车间里传说我心狠手辣这一说,我只是心里笑一笑而已,不做解释,包括后来听说我在车间耍横的褚红卫,不过这家伙心深,估计迟早他也能揣摩出来我的用意。
但是,心狠手辣的名头安在我头上,实在是个天大的冤枉,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我自己非常清楚我和人打架的时候为什么会下辣手,这与我小时候的家庭和成长经历有着紧密的关系。
从小被皮鞭和棍棒加持,铸就了我恐惧暴力,胆小怕事的懦弱性格,但在人前又不愿意暴露这一伴随终生性格缺陷,所以在我成长的过程当中,我从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人,更不会去主动惹祸。一旦遇到别人惹到自己头上来了的时候,我也尽量避免动武的可能,实在是避不过去,那么我肯定是要主动出手的了,当然,我会选择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出手,这个时候我不会考虑和顾及后果,我必须要保证在我出手之后,对方没有反击能力,那么攻击对方的身体要害就成了我的首选。
这么做,并不是要把对方怎么样,我也不会考虑对方会怎么样,我首先考虑的是我不能吃亏,我实在是有太多对暴力恐惧感,这可能是很多从小遭遇过暴力,并对暴力的恐惧有深刻记忆的人的选择。
胆小怕事的人,一旦被逼到一定的地步的时候,他所做的反击是极具破坏力的。这也是很多性格懦弱的人一旦犯罪会极端残忍的原因之一吧,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问题。
社会上有一种现象常被人忽视,比如有些社会人处在一方地界上有些绝对的优势,气势上的绝对碾压,会使得他们有着猫戏老鼠般的拿捏感和蹂躏感,反而是那些胆小懦弱的人,往往会爆出出乎意料的反其结果往往是残忍和惨烈的。
我的性格里有着这样的特点,而目前在车间的处境,更加滋长了我心底的戾气,能不能扑灭或给这戾气找到出口,我心里是没有底的,这种游离于正邪之间的感觉长期伴随着我的青春期,是正是邪,缺乏引导的我只能看命了。
车床工件的飞脱让我想到一个让主任主动找我调换工种的办法,这办法自然是见不得光明的,所以我并没有急于实施,我想让这种方法实施起来更加自然。
我的计划还在寻找实施的最好时机,一个小的意外又将我的恶名在车间得到提升。
那天上午,正在车间木偶人般的干活,突然隔壁车工一班传来吵架的声音,我听出了太保良的声音。
太保良原本很少有大声说话的时候,今天能在空旷而又嘈杂的车间里听到他骂人的声音,这一定是什么人或事把他激怒了。
兄弟们有事,兄弟们自然要去帮忙的。我关掉了车床的电源,迅速从两跨厂房之间的工具柜之间穿了过去,抬头便见到太保良站在车床上,手指着两台车床之外的车工一班副班长兰师傅破口大骂。
“姓兰的,我✘你妈的个老逼。”指名道姓的当面辱骂,不是愤怒到极点一般人是不会如此的。
兰师傅是小胡闹胡家兵的师傅,也是太保良的副班长,能闹到在车间,在自己班组里这样被徒弟娃娃辱骂,自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这兰师傅年青的时候听说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在这上万人的厂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至上在他那个年龄段里都知晓他。
面对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徒弟辈指名道姓的骂人,兰师傅自然颜面上是挂不住的,他不甘示弱,脱下手套朝太保良走去。
不巧的是我刚好过去,有刚好在他转身的时候走在了他的身后。
我很讨厌车间里的这帮年纪到大不小的师傅,一副过气大哥的架子。
我不明白他和太保良之间有了什么过节,能把太保良逼到站在车床上骂人,那一定是对方做了什么事,突破了他的底线。
我们这一排年青人,除了极个别人以外,一般不会在无理状态下去做对师傅辈不敬的事,除非是逼急了。
兰师傅一边迈着社会的步伐,一边嘴里也不干净:“你个小鸡巴伢,鸡巴毛都没长齐,还跟老子翻翘。”
“来来来来,你下来。”兰师傅朝还站在车床上的太保良招着手,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神态。
我从兰师傅后面赶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搭上他的左肩:“兰师傅,莫在这里吼,真要玩的话我们到车间外面去玩,那里宽敞。”我嘴巴上还是喊着兰师傅,声音不高,但传递着威胁。
“你下来,有么事我们到车间外面去玩。”我这话既是对太保良的暗示,也是说给老师傅和围观的师傅们说的,出去玩的含义他们都懂。
小胡闹刚刚从砂轮房磨了车刀回来,一见这阵仗,赶紧放下手里几把磨好的车刀,一把把我拉开,一手朝太保良摇着。刚才还站在人群里的太保良的师傅,车一班的班长黄胖子也站了出来两边带和,小胡闹把我和太保良拉到一旁:“我不晓得你们是么回事哈,但那毕竟是我师傅,不管对错,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兰师傅看来还确实很社会,他也借梯子下墙,既给了劝和人的面子,也没有让小胡闹为难,一场可能的冲突化解了。
我这次主动为太保良出头的后果直接让我的恶名再次得到提升,而这是我内心想要的结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