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里,我是不会想起来伤春悲秋的小情绪的。
但是一想到吧,就被自己好像也是个文艺少年的幻想欺骗,写出些自我满足的段落来。
01
去年我23岁,参加了人生第一个年会。
好像很自然地走到了这一个阶段。毕业,工作,在充满暖气的餐厅里,置身于穿着各色大小礼服的女孩子之间,招手叫服务员再切一盘巴西烤肉。
那天晚上我的胃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和心脏达成了什么协议,一个劲地让我多吃点。说是这热闹的大好时光,不能辜负。
于是在晚餐吃了几大盘烤肉牛排和意面以后,项目组续摊唱歌的时候,我又毫无知觉地吃下了一个8寸蛋糕。
要知道我虽然是个胸怀星辰大海的大志少女,可是在俗世的具现化中,不过表现为一个哪哪儿都不大的普通女青年。所以在吃了这么些明显超出胃容量的东西还不觉得饱以后,我怀疑,是我的脑子要跟我谈谈。
一般在它要做这件事之前,总会先给我一些安慰的信号。
于是我告诉它,我准备好了。
02
回去的时候下了大雪。
我在立交桥边下车,午夜一点的商场虽然已经一片黑暗,马路上的车却仍不少。毕竟,这是年轻的魔都。
我租的房子在一片老居民区里,这个点,基本都睡下了。沿着一排路灯拐进小区后,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风里有雪花的声音。
那天我穿了新买的黑色长裙,不熟悉的高跟鞋踩得很艰难,我看了看自己的大衣和包包,突然想问:这位美丽的小姐姐,你是谁呀?
汽车来回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抬头望了一眼最后的一盏路灯,再往前,就没有灯了。
我想,是不是所有漂在异乡的人都会突然面对这种感觉:
像在夜里,等一盏不会亮起的灯。
03
和我同住的是两个姐姐,是因为租房认识的。她们是大学同学,从事苦逼得无法言说的广告业,每天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啃着苹果在床上刷综艺。
有时候会听她们说起,家里又催结婚,催回家工作,也是时候考虑定下来了。我总是很怕她们决定回家,因为这样我可能要重新找房子,在上海,同等质量下,恐怕很难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
最后我们还是分别了。一个姐姐搬去和男朋友住了,而我决定收拾东西回家。临别那天简单地道了别,这一段日子,就算是过去了。
04
坚持漂在北上广的年轻人,以我的角度看,有两类。
一是不拼不行的人。从各种渠道,我们都见过这样的人。他们也许来自三四线城市甚至更加偏远的地方,大城市再怎么冷漠,也要咬着牙关扎下来。因为他们没有后路,只能往面前有光的地方冲。
他们没有灯。
二是原本家庭就挺幸福的孩子。累了给妈妈打个电话,苦了爸爸贴点钱周转。能够因为工资不高买不起喜欢的鞋子包包感到苦恼,抱怨一下一线城市的房价太高啦。
他们,一直带着灯。
很不幸,我就处于两者中间。
没有被逼到一切要靠自己去拼,却也没有一个完满的家庭做归航的港湾。
于是在外面漂着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一艘断了绳的船,摇摇晃晃的找不着依靠。没有起点也看不到终点,连指路的一盏灯,也等不到。
我无法再往前漂了。在到达那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在哪的终点以前,我得先找到码头的那盏灯。
05
我家在一个不算热闹的地区,冬天夜里每到八点以后,外头的人也都窝回家了。
有时候我回去得会比较晚,路上就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但是还好,这小区路灯虽然不亮,但是挺多。
我放轻脚步爬上楼梯,摸索掏出钥匙。客厅的灯在右手边第一个,是我喜欢的,有些昏黄的光线。
在这里,我依然是一个人。可是我有了一盏灯,没有那么亮也很好,至少我知道,只要我回来,一伸手,就能点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