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平台还没有粉丝,也没有留言功能。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却想要再发一遍,那些刻在心上的痕迹,你又将会有怎样的感悟?
我不敢再让子姑娘看到,怕她会痛,这也是我第一篇写到自己痛的故事。自那之后,我们偶有联系,未曾遇见。故事有点长,你别着急,慢慢看。
曾经你以为的刻骨铭心,最终都会变成风轻云淡。
那天我倚在客栈的门上,看着院子里的笨笨在玩闹。子姑娘和她的朋友小明从里面出来和掌柜的道别,要离开。
在这之前对子姑娘的印象不深,只记得玩过一晚狼人杀,她是最不会玩的那个。于是在道别之际互相加了一下微信,说有缘再见。
再见会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后来聊天的时候我才发觉她在杭州。
碰巧,杭州是一个我很久前就想去的城市,想去西湖,走在断桥庭宇,听湖风呼呼;站在雷峰塔顶层,闻白蛇青蛇;坐在白堤长椅,看行人匆匆。
这一切的好感其实最开始源于许嵩的一首歌,在那个年龄很红的 “断桥残雪” ,词曲太美,所以在那个年纪的我心中镶嵌太深。
我说,我要在杭州下雪的时候去找你,可是却一直没等到下雪的那天。
二月初的时候,子姑娘发了条朋友圈,定位在宁波。
她说:回到起点,亦是终点。
那时我不懂,问她是要定居宁波吗,她说不是,是来断情缘的。
我没多想,当作戏言。
后来她说,你什么来找姐姐啊,我说快了,24日凌晨五点来到杭州。
对了,还没介绍一下子姑娘。
她今年34岁,如果不是她在我质疑的追问下连说好几遍,我无论如何不信的。在分别时至见她的前,我一直以为她只有二十几岁。
她是温州人,在杭州工作几年了,目前在广告公司。在这之前做过销售,开过淘宝,后来在这家广告公司工作,又辞职。她说感觉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还是这家公司。毕业是在宁波某所大学,谈了一场至结婚的恋爱,她说那是初恋。呃...现在也是一个五岁可爱小女孩的妈妈。
昨天整个白天我都在不停的奔东奔西,爬过北高峰、逛过植物园、翻遍吴山广场,还转了大半个西湖,走了四万多步。
子姑娘发来微信的时候是晚上六点钟,刚回到客栈。她说你在哪啊,过来吃饭,于是在错失两辆公交车,又坐错公交车的情况下,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了那个饭店。
我比子姑娘先到一会,坐在饭店看了看周围,装饰都很新颖。点下几个菜,喝着服务员倒的白开水,等子姑娘的到来。
其实很期待。评论子姑娘的朋友圈时她说,姐姐可是个有故事的人,那么怎样的故事呢?
“这个店的菜好贵啊,比其它地方同样的店贵了很多。”
她说是啊,这是旗舰总店,我也很少来的。
再见的时候感觉和分别时一样,没有觉得生疏。可能在旅途中使我不再会因为陌生的环境,许久不见的人,而感到惶恐。
两个人刚坐下不久,第一道菜已经端了上来,很甜。闲聊着近况,聊了聊旅行和想去的地方,而那个故事,在上了三道菜的时候才谈及。
在一件事情发生之前,我几乎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幸福的人,她说。
子姑娘的初恋维持的时间很长,牵手走进了婚礼殿堂,这是很多人向往的。但是我们总以为结婚便是一段爱情的圆满,其实并不然,比爱情更消磨时间,更见证人心的是生活,是一天天的日子。
子姑娘说离婚是14年的事情了,真正离婚是在16年。因为那个时候双方父母才知道离婚的事情,但男方父母始终认定子姑娘才是儿媳。算来,子姑娘与男方一起走过了十年的时间,青春最好的时间,并不荒芜。
她说他其实一直对我挺好的,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说离婚,也从来不会相信他说的彼此分开一段时间来看看行不行,竟是一个月后就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他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人,朋友说,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才会遇见对你这么好的男人。可是感情总不能如己所愿,也不能如人所愿,它瞬息万变。
她说:
痛苦也是分很多种的,有些痛让人感觉撕心裂肺,可以痛到无法呼吸。大体是失去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或人,这种痛多发泄几次倒也觉得酣畅淋漓,快哉快哉。
可偏偏有种痛叫“隐隐作痛”,你无法具体描述它,不知道它到底藏在哪里,是心?是肺?还是胃?找不到它,但又感觉它存在于任何地方。骨头缝里、毛孔里,头发丝儿里...它随时都可以冒出个尖了,但张望一下又缩回去了,都来不及照面。
真想揪出来跟它好好谈谈,但又抓不住它的魂,怎么个谈法,不谈就难解决了。
这是子姑娘17年1月13日的朋友圈,我点了赞,觉得说的好深刻。没有去问,也没有去想,对于一个不太熟知的人,我们都会选择忽视。等到了解的时候,才发觉那颗长在自己身体上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另一女人在和他结婚的几个月后,便生下了一个孩子。
子姑娘面无神情地夹着面前的菜,说仿佛那一刻就懂了一切,什么先分开,什么说不会喜欢别的人,什么会现在一起不会那么快结婚,都是假的。
有了孩子,男方家慢慢接受了这个女人,而让她痛却不能说的是自己的女儿会很开心的和她说自己有了小弟弟一起玩耍。甚至有时她去接女儿的时候,女儿也不太愿意离开,她还太小,无法懂得一个大人的痛。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三个人,还有一个可以快乐。
然后呢?我问。
她说能怎么办呢,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一件事情已经发生,你又无法阻挡,能做的只有接受。
我问起过子姑娘关于为什么在这个城市,她说因为他是这个城市的。我说那还好的啊,他会帮助你一些事情的,毕竟那么多年。
她说不会了,见不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好像知道了什么,没有问,坐在那里低头吃菜。
“他上个月出车祸去世了,他去世时他的家人都不知道,葬礼是我去安排的。”她接着说。
我好一会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很凉。
她说有时候觉得好搞笑,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怎么比电视剧的剧情还有意思。
她说现在想起这个,讲起来像是别人的故事,没有什么感触了,她看着我旁边无人的座位,眼神恍惚着。
我说你不要说了,你的眼泪流出来了。
我知道了她回到宁波的理由,不是旅行,不是看母校,是要和过去的某个人道别,和过去的生活道别。
我知道了她朋友圈那些很长的文字,不是感慨,是在提醒自己该做个怎样的人。
我们谁都无法真正体会另一个人的痛,那些经历在她或他的身上,痛或喜无法分享。
我们又聊了很多,离开时饭店的客人已经所剩无几了,灯光变得灰暗。走出去时外面的冷风一下子让人清醒很多,路还是脚下的路,城市还是这个城市。
因为比较晚了,子姑娘说姐送你回去,坐在车上,道路环着西湖。
子姑娘说看相的对她说过,自己还有两次婚姻。
我说那好惨,一次不是更好吗。
看相的说我的一生要比别人的曲折啊,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生,哈哈。我看着她,又看看窗外,风在吹着,湖边的枫叶沙沙作响。
在饭店与子姑娘的时候也谈到自己,总不能总说一个人,苦难要分享才可以减轻。她说那你现在好懂事啊,你爸妈一定很欣慰吧,你小妹也一定很幸福,有你这么好的哥哥。
我们都是要在经历某件事,走过某段路,才成长。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孩子变成了大人,谁还有一两个故事呢。
回到客栈已经十点多了,昨天夜里至今天一直想着子姑娘说的话。
中午在火车的时候问子姑娘想将“它”写下来,经过同意后,终于开始写。其实一开始很纠结,干吗要写一个人的痛苦,干吗要去留下一篇可能会揭开一个人伤疤的文章。
后来终于想清楚。痛苦终究是痛苦,你掩盖不了,也遗忘不了,你只有强大到让自己从痛苦中笑出来。痛苦不会结束,但痛苦可以是一个新的开始。
最后,再次借用子姑娘的话
这世间的雨
林间的风
你想让我怎么参破
一头扎进去
百转千回
再猛然回首
哦,原来是阿弥陀佛
我坐在这里,看看时间,整整两个小时。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这一首歌,最喜欢里面那句 “旅途之后是旅途 /一生几十亿万步/活着就是要不断脱胎换骨 ”。
未曾想我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这么多字,像是心中的一场电影终于落幕。
子姑娘,你听着世间的雨,有时候,它是欢快的。
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子姑娘少有动态。
祝好,祝各位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