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14日,网红@罗小猫猫子在数万人的见证下,将事先准备后的农药一饮而尽。直播间如雪球滚动的讥讽弹幕一句一句将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一起让人扼腕痛心的悲剧,也是令人悲哀的“闹剧”,在整个直播过程中,不断有围观网友用尖刻用语回复:“你快喝吧”“想喝就喝”“快喝快喝”这样的评论。
最终,罗小猫猫子因抢救无效去世。
无独有偶,在2014年的时候也出现过同样的事情。
2014年11月30日,19岁的少年曾鹏宇因与女友分手,在新浪微博直播烧炭自杀,网友们从一开始的劝阻变成了看笑话,“不行,你必须死”、“赶紧死”、“到底死了没有”等。
曾彭宇也从犹豫不决,到真正将自杀付之于行动。
当年轻的生命以自杀的方式落幕,我们不禁叩问:她在用自杀惩罚谁?既然决定自杀,为什么还需要用直播来自杀?作为网友,除了围观,还能做些什么?
01 为何选择直播自杀:是求救?还是作秀?
据@四川观察消息,一知情者接受采访时透露,一开始@罗小猫猫子并没有打算自杀,当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挽回其前男友,所以直播间的农药是兑了饮料的,“她当时不想死”,所以后续的120、110也是她自己打的。
在直播自杀整个过程中,罗小猫猫子并不是没有过犹豫。
有学者指出网络直播自杀的一大特点就是“延时性”:人们在发布自杀讯息之后的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内,都会难以抉择生死,一边寻死一边求助、盼望奇迹出现的矛盾心理。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能帮我指条出路?”
而当自杀的行为面临指责和嘲笑之时,将自杀付诸于行动的人就会想用这种方式让别人知道:
你已经造成了我的痛苦,我要用这种方式让你焦灼难过。
此外,这样的行为也是对外在世界冷漠表象的报复,是一种被动攻击式的表达。要用自己鲜活生命的凋零,把那个冷漠的世界钉在耻辱架上。
而且,不止报复了冷漠的世界,同时也是对自己内在的那个令其失望的重要客体的攻击性表达。
从自体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样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也满足了自杀者内心的自大幻想,让自己体验到一种独有的悲烈——通过自杀直播,成为一瞬万众瞩目的对象。
02 围观着的冷漠:是本性还是人性?
这些起哄的网民,自以为精明看穿“骗局”,同时自我安慰事情会沿着“放弃自杀”的脚本演下去,自己是在看一场“表演”。
同时在网络虚名的掩护下,人无所忌惮地释放、宣泄着恶意、恐惧、厌恶、攻击,像一场欢腾的盛宴。
直到尘埃落定,人们才安静下来,纷纷散去。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在网络直播的世界中,有一个投射性认同的过程:
自杀者把冷漠、无情,投射给代表了外部世界的网络,把自己当成对外在世界失望伤心而死的受害者。而网友的回应,恰恰是接受了自杀者对外在世界是冷漠无情这个看法的投射,且认同而扮演了“冷漠无情”的角色,用谩骂嘲讽的态度来表达自身的幸灾乐祸。
这种外在的回应再次强化了自杀者这一投射性认同的过程,最终推波助澜,使其走向死亡。其次,围观者把自己内心中不能容忍的一些内容也投射给了自杀者。
自杀者的这种极端的行为,同样会激起了某些围观者强烈的情绪,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似乎自杀者死了,自己内心不能接受的一部分也被杀死了,那个软弱的自己也就死了。
03 可以不伸出援手,但无需带着恶意
中科院心理研究所一份关于微博用户对网络直播自杀企图态度的研究表明:
结果表明,有35%的微博用户对社交媒体直播自杀企图现象持有消极的污名化态度。
在这些微博中,用户倾向认为实施直播自杀企图是“虚假的”(22%)、“令人鄙视的”(16%)、“愚蠢的”(15%)。
那些揣测自杀动机的用户,倾向认为实施直播自杀企图仅仅是“为博出名”(57%);有37%的微博表示应该对该现象“不予援救”;有28%的微博表示应该怂恿当事人“继续完成自杀行为”。
2018年有过一个新闻。
甘肃庆阳一个19岁高三女生,因被老师猥亵导致精神抑郁,跳楼自杀。
当时,有人拍下了现场视频。
现场,有几百围观群众,许多都在鼓掌哄笑,让女孩“快点跳”。甚至还有人在朋友圈质问:
“等你跳楼晒了一小时太阳,怎么还不跳?”
现实尚且如此荒诞,更遑论网络。虚拟的世界,很难有真实的温情和紧密的联系。
心理学家Jamison指出,导致自杀的精神痛苦通常是长期的、强烈的、难以缓解的;而个人的困境往往是这个人既想活,又想死。自杀的人通常都处于一种长期与之斗争的深度抑郁或绝望感之中。
自杀结局的背后是太多的经历和故事。
我们也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精神痛苦的程度,但重要的是,我们应当对此保持警惕,并在可能的时候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