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月亮妈找我做月亮的考试观察员的时候,我是有些犹豫的。实话,我是非常愿意做考试观察员的,连续两年的观察员经历,自认为还是有点儿心得的。为啥月亮妈找我,我会犹豫,转而又发展至现在的焦虑呢?
因为这一家三口里有我俩偶像。一个是月亮她爹,我许姥爷哥,赫赫有名的行旅作家,行走多国,阅历丰富,文笔风趣幽默又不乏人生智慧,更是一个奔波于各地,不限题材的给人讲演交流的学者,口才了得,一小时能喷一万多字的主儿(这可不是我黑他,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他媳妇我媳妇都可作证)。再说咱也亲子见证过啊,在台上脱稿讲演,文思泉涌,思维敏捷,逻辑缜密,声若洪钟,气势逼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唾沫横飞……你说,面对这样一个能写能说的人,我还要在他面前耍笔杆子,这不就好比在老王隔壁卖啤酒,小白店里吹藏书,波切面前侃教育,和我老婆比童装设计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嘛!
她家我的另一个偶像,就是我们全家都爱大家都爱的月亮姐姐了,我就不多赘述了,大家去看她的图文绘本吧,我反正是瞬间拜倒啊!
不能不提月亮妈,当年某市的高考状元,附加题都满分的货真价实的高考状元啊!她应该也是不少人的偶像吧?因为我是学渣,对学霸无感,天然对头嘛,所以没把她归入我偶像之列,但这次考试她是一年级一个小朋友的观察员,报告早就出来了,看完报告后,我觉得她离成为我偶像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样的一家三口,人中龙凤,俩是我偶像,一个准偶像,我这写个报告压力大不大?能不焦虑?话说回来了,老万虽胸无点墨,但只写个考试流水账,也是心有不甘的,对自己也有点儿要求嘛,所以硬着头皮上吧,再说,这些天吴大主编讨债似的追着要,月亮她爹更是各大群里朋友圈里,跟打地鼠似的,老万一露头就往死里拍,明摆着的,不赶快写出来就要被断生路了!
还是要说一下为啥从一开始的犹豫到现在的焦虑,犹豫的是写报告,焦虑的也是写报告。月亮这报告不好写啊,整个考试都是那么稳定,顺畅,几乎没有节外生枝的写点,大家看考试直播这么多年,都知道考试中孩子面对困难时的处理方式及情绪变化是一个重要看点,可月亮这一路上发挥正常,情绪稳定……哦,不对,月亮在考试初段有过一次落泪的经历,说来惭愧,这次的眼泪完全是由老万的错误导致的。
考试开始,月亮前两关较为顺利的过关,拿到下一关任务卡,任务是徒步前往七龙女池,月亮找路虽稍走了点儿弯路,但还是很快的找到了徒步去七龙女池的路口,那里有明确的去七龙女池的标识,而且她向路口的检票的工作人员求证了,就是这里。当工作人员向她要进山的门票时,她回头询问我,我说票不在我这里。我犯了个大错,由于我的疏忽,想当然的把另一关的取票方式错置为本关的取票方式,即她要找到考官,用手里的猫果币向考官购买进山门票。其实上一关考完后,考官已经把我俩的进山票都给我了,我没细看就装入兜里,以为只是我自己的票。我的这个错误,让找到了路、观察员又说没有票、看了多遍的题卡也没有找到关于门票的信息的月亮不知所措了,开始坐在指路牌前不出声的抹泪,而这个时候的我还在浑然无觉的拍照,还在心中暗喜,终于有点儿材料下笔了。唉,现在想起来,都为自己当时心态羞臊,虽观察员不能干扰孩子的考试,孩子哭了总也不该是个看戏的心态,还窃喜……冷血冷血!
月亮默默落泪了不足五分钟,有一个毅然的抹泪动作,好像决定了什么,快速的站起身,开始在路牌周围寻找了起来,试图发现一些对自己有用线索。转了两圈后无果,在回望来时的路时,看到四五个自己的同学在向我们走来。等大家来到我们面前,月亮和同学说,这是去七龙女池的路,并问:“你们有票吗?”当别的同学指向观察员,说票在观察员身上,且这个时候各自的观察员掏出了票交给检票员后,我就知道我错了,在月亮疑惑的眼神里,在其他观察员责备的眼神里,我从兜里慌乱的摸出了两张票,递给了检票员,而检票员也没放过训斥我的机会:“你们老师刚和我们说好了,你们来了把票给我们就好了,我刚向你使眼色你没看到吗?!”错已铸成,我无意辩解,随着人群走向进山的路。我跟在月亮的后面默然的走着,懊恼着我的错误,耽误了月亮的考试进程,不然她现在至少是领先于现在同行的几个同学的(这里要感谢月亮妈在考完后,我向她述及此事时,她对我的有效宽慰,她说:“若没有这件事儿,月亮的大半程都是独行的,也就不会有后来和同学同行时发生的事儿带来的月亮另外品质的呈现!”偶像吧?情智双高,反正老万很受用!哈哈!)。此时,我虽有懊悔,但观察员的本职工作还是不能忘的,我看着月亮的小背影,能感觉到她的犹豫和困惑,她走起路来不似开始那样的坚决,步履有些迟疑,没有话语,王顾左右的若有所思。我知道是我的错误给她带来了一些不确定,不通顺,不理解。我觉得不能让我的错误影响到她接下来考试信心,我要让他知道刚才是我的错,不是她的,她是对的。想到这里我快步上前,伏下身,凑到她的耳边说:“月亮,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我没有搞清楚这一关的规则,没有及时把票给检票员,耽误了你的考试进度,对不起,刚才你是对的。”月亮头转向我,眼里有光,嗯了一声,点了下头,从那以后,整个考试下来,我看到的一直是一个坚定前行的小背影。
记得去年做我徒儿BD的观察员,嘿嘿,丢东西就丢的花样百出,高潮迭起,有章有回,趣事儿迭出,只此,写个千把字是收不住的(BD她娘,BD的半个裤腿找到了没?当然,今年考试再也未闻他有丢过东西,短短一年,成长了得!为我徒儿骄傲一把!)。月亮呢,也丢也忘,有个4次的样子,她丢东西不是在离开考点时忘记的,她每次离开考点前,总是能把散落一地的东西都整理到包里,丢的几次大多是在快速行走的路途中掉落的,这个和这次的考试设计是有关的。从离开第二个考点开始,每个孩子手里都多了一个于她们的年龄来说不算小的制作标本所需的工具箱,而这个工具箱一直到考试结束,都是她们抱在手里的,这个是值得商榷的,上山下上手里抱着个工具箱,对下一个落脚的台阶是看不到的,需要歪头斜身才能观察得到脚下的路,孩子大多时候是凭感觉和习惯在走下一步,这是有一定危险的,来年考委再细思一些。也正是基于此,月亮抱着工具箱的同时,手上大多时候是捏着另外的小东西的,比如题卡、景区票、缆车票等,在我看来掉落都是难免的,可这孩子好像给这些东西装了感应器似的,这些东西一旦离开他十米八米的,她大多能迅速感应到,并快速找回来,有点儿神奇,就比如缆车票,不小心掉落了,我在后面捡起来装兜里,也就走了十来米后,在进站前的集合休息处,她发现票没了,开始找,竟然真给她找到了一张,高兴坏了,笑眯眯的不无骄傲的说:“我找到了。”这下我蒙了,该咋整?问后方协调,她们说月亮捡的是某同学丢的票,让她还给某同学,月亮的票我给她,并跟她说,要罚时五分钟,当时我很是为月亮鸣不平的,她在短时间内发觉自己丢了票,并反身去找,若不是别人丢了票若不是我出于怕被别人捡走而捡起装入自己口袋的考虑,月亮肯定能自己找回自己的票,而自己找回是不用罚时的,但我知道当时后方因为考试突发变故,已经忙做一团,也就没多做争辩,再说月亮也未有异议,欣然接受罚时,我也就放了点儿水的在不影响月亮考试进程的情况下,在大家等待缆车的时候执行了罚时。这是月亮考试中唯一的一次因丢东西罚时。
说到罚时,月亮有三次不同原因引起的罚时,一次就是上面说的因丢东西罚时,一次是没有认真看地图,在非采摘区采摘导致的罚时,再一个是没认真看任务卡,在该测量数据的时候去采摘标本。对于违反规则需要罚时,月亮很是认同这个规则,每次都能认真执行,安静的等待罚时结束,当告知罚时结束时,也能情绪不受影响的继续投入到下一步考试任务中。唯一的一次因时间没有把握好而被考官多次提醒催促,就是因不停地和同学聊天而耽误了吃饭,后两次提醒她是有听从的,只是因同学的不听从而被动聊天,所以饭没吃多少。
其实这次考试有那么几个观察员应该是对月亮心存感激的,当然也包括我。为何呢?话说上山的路途中,是有一段较长较陡的石阶路的,这一段路没有考点没有补给点,在我们几个观察员被体能充足的孩子拖得呼哧带喘的时候,有两个男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路,并停下来商议时,一个男生说我们可能走错路了。月亮说:“应该不会,要是我们走错了,20分钟后观察员会提醒我们的。”另一个男生说我们可能迷路了,月亮姐姐淡定的指着台阶说:“不会的,你看这都是人工修建的路,我们沿着这条路走是不会迷路的。”我和几个观察员相视而笑,面露赞许。休息闲聊喝水吃东西后,月亮对同学说我们该走了。大家继续上行,约又走了十来分钟,大概是有点累了,一个男生又说我们肯定走错了,走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考官,是不是有岔路,我们错过了。月亮指着后面渐渐赶上来同学说:“应该不会的,你看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说明我们走的是对的。”男生说:“他们也可能走错了呢?走了那么久还没有看到考官。”月亮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来看看地图吧。”指着地图说:“你认为我们走到哪里了?我认为我们现在在这里。”我看到她指的地方和我们所处的位置大致无差。男生也看了眼地图,依然嘟哝着:“我们肯定走错了,我们都走了四十多分钟了,我觉得我们往回走吧。”我等皆相视苦笑,这可是不短的一段山路啊,再往返个几十分钟,吃不消的。月亮兀自看着地图,嘴里说着:“我觉得我们没有走错。”大家原地坐下,边吃喝嬉笑,还一起大喊有人吗?!这个过程依然没见他们商讨出是上是下,甚至还有同学坚持着要往回走,开始坚持的月亮这个时候也无话了,我等心里忐忑啊。大概过去了十多分钟,出于考试时长的考虑,我们观察员提醒孩子们,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并问他们是否商量好往哪个方向走了。这样一问,大多孩子开始站起来,面色茫然的上下看着,脚步并未移动,而月亮却毅然的背上包向上走去,那是正确的方向,其他孩子见了,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我等大舒了一口气啊!没让我们这些老骨头跟他们去走几十分钟的冤枉路,感激我月亮姐姐的坚持!
平时也和月亮有过接触,知道她是个羞涩安静的小姑娘,可这次考试又是让我对其看法大为改观的一个点。考试中遇人求助问事,从未纠结,完全无障碍,能自己解决的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立即寻找目标,果断求助,叙事清晰,不含糊拖拉,遇不能回答清晰者还会继续追问,再不清楚果断另寻目标求问。问完后都能诚意感谢,紧张之余还时有羞涩笑脸对人,认真极了,深得我心啊。最有印象的就是向游客宣讲环保理念,并征得同意和游客合影,她拿到这关任务时说了一句:“哦,天呐,还要与陌生人合影,太恐怖了。”我还有所担心,怕这关完成不会顺利。因当时时间原因,这个任务中断了,到了苍山自然保护中心后,又临时附加了这个任务,任务要求要找一位自己不认识的人,向他宣讲环保理念,征得对方同意在他(她)身上贴上环保标志并合影,才算完成任务。月亮拿到任务,走到院外,环顾一周,快速锁定目标,真的是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某摄制组的摄影师。(他一路虽有跟拍这次考试,但与我俩几无交集,应该是当时当地最陌生的一个人了。)她快步上前,和摄影叔叔宣讲环保理念,征得同意后贴上了环保标,并让我给她们拍了合影,我当时很是惊喜了一番。她是唯一找这个叔叔的,其他孩子大多都是找的别的同学的观察员来完成这个任务,当然这是符合考官要求的。月亮在当时的环境里,这也算“超额”完成任务了!哈哈!
这次考试,知道考试路线后,我对自己的体能是有所担忧的,毕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万一体能跟不上,拖累了月亮的考试就不好了。嗯,还不错,虽然考完后的第四天上下楼还要扶着扶手才能龇牙咧嘴的完成,但一路下来还真没耽误月亮的考试。也要感谢月亮对我的一路照顾,时不时的或余光或回头的看看我是否跟上来了。月亮这一路是不肯让我离她的距离大于一米五以上的,一旦超过这个距离,她就会不声响的停下来等我,直到我到了距离她一米五以内,她才重又上路,下山的时候,我们的速度较快,她还要回头看我是否跟上,我担心她会踏空,就和她说:“月亮,你只管走,认真看路,免得摔倒,我一定跟上,跟不上了我会喊你等我。”她这才减少了回看我的次数。这一路她还不忘关心别的同学,有不小心摔倒的,她会诚意问候,有同学掉落了东西,她会提醒或帮捡。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生发。在下了索道,去自然中心的路上,因海拔高,我和她说,我们放慢一点儿速度,高海拔太快了容易高反。感激她这一段一直克制自己赶快冲向终点的愿望,慢慢的陪伴着我这个老人家,以我舒适的速度走到了终点,欣慰的是,这一段并未有其他同学超过我们。
月亮第三个到达自然中心,也即这次考试的终点,一切任务都顺利完成后,我俩放松的坐在地上,我问她累不累,腿疼不疼。她说:“腿不疼,就是大脚趾有点疼,还有我的裤子总是往下掉!”月亮她娘,她说的是真的,这一路上她都在不时的提因肥大而不断下滑的裤子,明年考试的时候给孩子买条合适的裤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