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执笔诉流年,有人执笔道离殇,有人执笔慕芳华,有人执笔写温情——可有人执笔写月?朦胧月、皎洁月、相思月、寂寞月——执笔写月,月是你我。
余光中在《月光光》里描摹了一种对月的纠结情绪:“月光光,月是冰过的砒霜。月如砒,月如霜。落在谁的伤口上?恐月症和恋月狂,迸发的季节,月光光。”人很奇怪,明明喜欢却要克制,明明在意却装作若无其事,明明心系明月却又避之如砒如霜。执笔写月,月光光。
连看一眼都不得,如何执笔?向来月是相思,不敢看月,是心有无名鬼。对月的微妙情感,恰是爱的隐忍克制。塞林格描述得很生动,“爱是想要触碰又收回的手”。恐的是月,恋的也是月,这种情感多数带着隐晦的,迷离气质,九曲回肠,却是欲罢不能。
执笔写月,为谁?是否,曾经有一人,一身白衣,踏月而来,不是因你在此山中,却从此入了你的窗,你的梦。于是执笔写月,落字成霜,寂寞如雪。
如何执笔?爱在心头,微微发酵着,一天天饱胀起来,忽而某日,蔷薇花爬满了墙。对你的告白,那从月亮开始吧。夏目漱石说,“今晚月色真美”,喜欢,就是想把美好的东西和你分享呢,我所能感受的一切美好都想和你分享。“愿逐月华流照君”,明月千里寄相思,我的这份心意你能感受到吗?萨顶顶唱的《左手指月》,高音了得,被调侃“这哪里是指月,分明是摘月嘛”,里头有一句歌词:“左手指着月右手取红线,赐予你和我如愿的情缘。”
月亮的见证下,所有的痴情好像都不会辜负,许下心愿,希望不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爱情的期许,因有了月的加持,有了月之皎皎出东山的气韵,生出了几分荡气回肠。
月落月升,阴晴圆缺。执笔写月,可终归离不了烟火日常。生活,又怎会波澜不惊呢?爱情,又怎么会始终花好月圆呢?秦淮八艳里的柳如是,在月亮的见证下,允其所爱慕的人在她背上花了一朵花。柳如是笑着对他说:牧斋,我们一起投湖吧?他却说:水太凉。爱到极致,我愿与你一起投湖殉国。可是,君心非我心。于是从此,她的心便成了那湖水里的冷月了吧,冰凉死寂。
执笔写月,浮生暂歇。当肉体行走于生活的框架中时,抬头看看月亮,用爱来打磨下自己,让自己变得如同这春日般温润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