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诸多相思的相恋的相忘的爱的恨的怨的勾搭的勾搭未遂的勾搭上又失去的唐诗在眼前过了一遍。觉得别人都是过眼烟云,李白李商隐才是明骚暗贱,天下无敌。相比之下,元稹杜牧都是浮云,温庭筠小巧难当大任,韦庄书生矜持,表面文章,虽然可读性甚强。但若讲泡妞功底,李太白大刀阔斧,罡风猛烈,李义山罗网绵密,情根深种,不服不行。
可能关于元稹,说他写情诗不行,要有很多人不服,可是情贵真切,这厮别人也骗自己也骗活人也骗死人也骗,纵然辞藻堆砌情感夸张,可是骗来的感情,难免今日花月明日恨海,流于下乘。
李太白就不同了。窃以为讨姑娘欢心,下乘是许之以钱财,比如诸多青楼买笑之辈,中乘是许之以未来,比如元稹对崔莺莺薛涛等,上乘乃许之以今日欢颜。比如太白。很简单,太白自知或者说自信,多少人认为和太白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不必显摆他的过去也不必贩卖他的未来,自有人和他惺惺相惜,把酒言欢。所以这家伙写情诗从来没有什么前生后世,直接“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直白,热烈,人生得意须尽欢。当然写给自己媳妇的另当别论。
李商隐就更妙了。他不必给姑娘当上,他自己去上别人的当。他的情诗大多可猜不可考,所以我们今日看宋华阳,就是李商隐的诗花团锦簇的裹挟着个宋华阳。那么多,那么多情,那么细致,那么绵密,那么长情,那么美。他生生的在爱情里构建个人间仙境,纤尘不染,情丝飘摇。“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一片非烟隔九枝,蓬峦仙仗俨云旗”他对她的渴望虽然“红楼隔雨相望冷”,可还是惦记“一生长对水晶盘”。他对她的誓言是“春蚕到死丝方尽”,他也懊丧如“直道相思了无益”“春心莫共花争发”,但他还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并且很多很多年之后,他还在回忆他们的初遇“已闻佩响知腰细,更辨弦声觉指纤”。写情诗不难,难的是写一辈子情诗,更难的是对同一个人写一辈子情诗。
若情诗如暗器,李白是暴雨梨花针,中者立倒,李商隐是散花女侠的梅花蝴蝶镖,华丽耀眼,回环呼应,连绵不绝。
综上所诉,二李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