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上个星期操场狗洞翻进来一个外面来的男人,把学校一个女生给…”
“咦——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哈哈哈,知道是谁么”
“暂时不知道啊,但这女生大半夜,也真是活了个该,要是我…”
男生楼里的荤话反正是百无禁忌,倒是学校最近开始猛抓治安了。
(一)
不过呢,我们这帮子男生也无所谓,照旧光着上半身膀子在宿舍楼下乱窜。这该死的四十度的天,火炉城里还能怎么着啊?
“哎,陈风吟啊,去洗澡啊?”
“… 狗崽子还知道等爸爸呐,你先去,我就来!”
不知道怎么,最近是没法子和宿舍狗子一起去洗澡了。
光洁的皮肤、青色的胡须、脑中只响起混乱的淫乱的叫声。该死,说不清是这火炉的闷热还是学校里成天移动的大白腿,
让我肾上腺素紊乱了不成?
(二)
夏去冬又来。
我呢,正常地上学、打工、买东西、吃饭。
只是毕业多年后,我也不再有过女朋友。白天看起来一切也都还好,只是每个晚上,我侧身躺在床上,我想啊,我该想些什么呢?我能想些什么呢?我想,二年级的那个夜晚,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操场?
那个人啊,他都不想想,当他奸污另一个同他一样的男人的时候,自己是一副多么令人恶心反胃的嘴脸么。
(三)
后来的一年、一年。
我看到那个人有了女伴、有了家庭、有了孩子。
他居然一直一直笑得那么,甚至可以说“绚烂”。就像当初那个从操场狗洞钻进来强掳了一个男生到暗处去的陌生男人,压根就与他无关一样。
是啊是啊,像这样能够全无愧疚之心、满不在乎心底滋生的罪恶去生活,
该是多么的幸福。
(四)
开始的那些年,我单纯地恨他。
我恨,一个男人为什么竟要掳了另一个男人去?
我想很多。
想那个人这样算不算是同性恋?
去想同性恋为什么又要结婚?
去想这到底是一个所谓“正常”取向的人“不幸”犯下的眼花了的错?
还是一个同性恋掩盖自我的婚姻?
我的眼泪就大片大片地在脸上直淌。
可我不该哭啊,我是一个男人啊!我还是一个男人吗?我竟是一个男人么?
(五)
可想到后来,甚至不是为了他。而是在想,我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呢?
陈风吟啊,陈风吟,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不是男人的话难道竟是女人不成?
不不,女孩子的柔软的腰肢,夏天里随着呼吸变得线条若明若暗的胸脯,还有那淡淡的香气。陈风吟啊陈风吟,你这该死的难不成是爱上了被插后门的快感?是么?
我,陈风吟,是一个同性恋?
没有被强奸后的悲愤欲死,我居然,是一个该死的同性恋?
哈,哈,哈。我到底是个什么?是个什么鬼东西呢?
(六)
每一个白天的来临,让这些荒诞想法都消散。
我又继续,继续正常地上班、买东西、吃饭。
(七)
想到那句话,“可能你一辈子都会抑郁,但不代表你一辈子都会痛苦”。
我痛苦吗?
我没有。
我无病、无灾、无法爱人。
陈风吟,他痛苦吗?不会。
他不过是一个丢失了被毁灭的信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