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雷电,霜露冰雪都是常见的自然现象,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礼物。说是常见,有些确能见到他们神奇的身影,比如冰,比如雪,都可以欣赏触摸。而有些却不见其形,只能感受其威。正如风,无法触及,只能从树木花草的摇摆中知道她正掠过;正如雷,无法观赏,只能闻其骇人之声。风雨雷电,在古人的想象中,都是天上的神仙,极富浪漫气息。
在所有的自然现象中,风似乎离人们最近,不管春夏秋冬,不管白天黑夜,她无时不来,无处不在,或起于青萍之末,或起于波涛之中,瞬间已到千里之外,须臾即在方寸之中。来时无踪,去时无影。人们永远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却处处感受到她的气息。所以人们对风具有特别的情感。
按照风的自然禀性,人们对风进行了各种分类,按照风的量级可分为微风、大风、狂风、烈风。按照季节可分为春风、夏风、秋风、冬风。按照方位可分为东风、南风、西风、北风。按照风的性质可分为台风、飓风、龙卷风。按照地理可分为山风、海风、江风。不一而足,这些只是为了区分风的自然类型而设定的。
更多的是人们带着情感和态度对风进行的分类,使风具有了明显的价值取向。比如说“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风竟然有了温度,恰如富贵温柔乡,使人迷醉,使人沉沦。比如说:扇阴风,点鬼火。风有阴阳之风,明显带着人们的好恶倾向。比如:“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风分早晚,早上的风总是给人积极向上的感觉,晚来的风加上寒雨,自然萧条凄凉。比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直接将风加上“萧萧”这样的字眼,顿时有了悲壮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风淅淅,雨纤纤。难怪春愁细细添”,闻“淅淅”之风,凭添无限愁意。比如:“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风有好坏之风,能为我所用自然为好风。比如:“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风还有长短之分,风越长,送物传情可以越远。风还有质量的不同,比如:“蕙风如薰,甘露如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风有竖直之分,比如:“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风还因掠过不同的花草树木而分:“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或因路过的地方不同而分:“胡风吹代马,北拥鲁阳关”。“朔风吹雪透刀瘢,饮马长城窟更寒”。
更有甚者,风居然还有雄雌之分。苏辙在《黄州快哉亭》中说到:昔楚襄王从宋玉、景差于兰台之宫,有风飒然至者,王披襟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耶?”宋玉曰:“此独大王之雄风耳,庶人安得共之?”宋玉将风分为“大王之雄风”和“庶人之雌风”,并描述雄风:“清清冷冷,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 。雌风:“中唇为胗,得目为篾,啖齰嗽获,死生不卒”。宋玉将风分为雄雌,其实只是讽喻楚王:即使是大家都能吹到的风,普通老百姓也不能跟您一样尽享,更何况其他?后来苏轼有诗云:“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兰台公子就是指宋玉。苏轼认为:宋玉将风分为“大王之雄风”和“庶人之雌风”是十分可笑的,是未解自然之理的生硬说教。庄子所言天籁本身绝无贵贱之分,关键在于人的精神境界的高下。他以“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这一豪气干云之语昭告世人:一个人只要具备了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就能超凡脱俗,刚直不阿,坦然自适,任何境遇中,都能处之泰然,享受无穷快意的千里雄风。
其实风并没什么太多的不同,只是人们的情感思绪变化万千,自然让风带上了自己的色彩,从而变得或温柔,或猛烈,或轻快,或忧愁。风再狂野,再桀骜,终为人们所驾驭,而能真正御风而行者,不是妙手如春的文坛圣手,而是心中了无滞碍的佛道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