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与这幅画的遇见的那天,一切好像是安排好的。
那时,我刚刚从“冬眠”中苏醒,决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希望能够寻找到填补墙壁和心理空白的器物。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无意瞥见了这幅油画。第一眼我便知道它应该是属于我的。
你看它,厚重而鲜艳的色彩足以让整面白墙绚烂,照亮所有阴郁的心情。你看,那盛放的花朵,伸展的花枝足以抚慰一个受伤的人,给人忘却和生的勇气。
那天,我给他发了短信:你好吗?我很好。
2
他是突然和我提的分手。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天空清透湛蓝,让人觉得过去的一年,125天的雾霾天数大概是个计算错误。火车到达成都的时候,已接近中午,我脱掉外套搭在手上,一手拖着行李穿过人群。从北方到南方,不过几千公里的距离,却仿佛从深冬直接进入了初夏。成都是一座过分温暖的城市。
在出租车上腾出空来打电话给他,明明显示打通了,却没有人接,再打便一直是“正在通话中”。心想大概是家里有事,一会儿就可以见面了。出发之前跟他说过到达的时间,让他在家里等我。几分钟后,他打来电话。
我们之间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我先开的口,满心欢喜地想要告诉他特意给他带了好吃的,分开的时候我有多想他。我不知道这些话我到底有没有说出口,应该是说了吧,可能还说个不停。不然被“我们分手吧”打断的时候,脑子不会暂停了运转,或是语言中枢出了问题,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然,我不会在灼热的太阳底下觉得浑身发冷,裹紧了衣服,一路跌跌撞撞逃回了家中。不然,我不会觉得我们之前所有的欢笑都不过是笑料,开始有多热烈,日后便有多伤心。
所谓的“家”,不过是和朋友一起合租的房子。当初搬进来的时候,两人兴冲冲地在宜家逛了一整天,好像要成家了似的。那时我真的以为,我们是会结婚的。
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他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门口的拖鞋,浴室的牙刷,还有那空荡荡的另一半衣柜。我冲进书房,原来摆放飞机模型的地方已落了一层薄灰,那是他最珍爱的东西,是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粘合起来的宝物。原来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只等着给我一次彻底的心碎。恋爱的开始是两个人的事情,分手却由一个人来决定。
人最伤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想要停止呼吸,让所有的感官关闭,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没有痛楚?这或许跟动物在危险的时候装死或冬天进入冬眠的道理一致。
我整整睡了三天,中间偶尔醒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喝水,或是去卫生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活动。最后一天醒来的时候,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地板上。我躺在床上,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仿佛一切都只是一个令人疲惫的长梦。
打开手机,消息的提示灯不断地闪烁。我试图坐起来,身体的虚弱在提醒着,这是现实,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而我多想继续沉入睡眠。
第四天,我尝试着煮一些东西,但最终它们的归宿还是垃圾桶。
第五天,我搜寻着他可能遗留的痕迹,想象着他还在房间,模仿着他走路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可是怎么演都不像,也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结局注定如此。
第六天,我排了一整天的活动。打扫整理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很久没穿过的衣服晒满了阳台。拆掉床单被套,全部换成新的。把白鞋子洗了一遍又一遍,想要用光所有的力气。努力吃更多一点的食物。
第七天,我删掉了所有关于他的通讯记录。没有了电话、微信、QQ,即使忍不住联系也没办法了。
第八天,我又重新装回了他的号码。那串与他有关的11位数字在脑海里萦绕不散。过去的事情在慢慢地变成回忆。
第九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再梦见他。发现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一片空白让人觉得心生苍凉。
第十天,我已记不起分手时的感觉。或许我没有想象中地那么爱他,而之前的痛楚是一场错觉。
3
南方冬季的太阳是一场温暖的幻觉,让人眯着双眼看不清真相,误以为春天提前来临。经历了之后冰冷的倒春寒的人会知道,不要轻易被耀眼的光芒迷惑,不要再深陷虚幻的拥抱。
现在的我已学会了顺其自然,时间会替我做出选择。当一切逐渐沉淀为回忆,慢慢过滤掉泪迹,当某天午后我偶然想起,觉得不再悲伤的时候,或许我会更加明白爱是什么。
成都已近4月,绵绵春雨过后,春天的阳光是真的温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