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坚志》为南宋洪迈编著,浩瀚繁杂,为中国古代志怪小说大成之作。《捧腹编》录其二十则。本文这两则都有删减,笔者很讨厌编者许自昌的这种行为,其修改手法也不高明,令我有一种“夹断”之感。正文中内容已经补全。
第一则《南康戏语》(见于《夷坚志甲》丙卷八)
汪仲嘉谪南康,寓僧舍,尝招郡僚宴集。营娼咸在,有姓杨及李者于群辈中艺色差可。理掾主李,户掾主杨,席间时时相与嘲戏。理掾顾谓户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固载之鲁论,无用相笑也,坐客哂之,而求所以为对者。
敖麋用卿正与汪公对奕,麋争劫,思行星子,沈令从旁呫嗫。汪曰:“我已有对矣,旁观者审,当局者迷”,众击节叹赏。
评注:这则可谓是即事巧对,“尔爱其羊(杨),我爱其礼(李)”,出自《论语·八佾》,也对应那两位艺人的名字。好歹也是圣贤之语,在这却让这掾官拿来争风吃醋了,难怪旁人笑话他。
争劫,围棋术语,大抵就是黑白双方在一个地方来回提子的场面。呫嗫,低语,公园的老头们下棋那可是一个好汉三个帮,文中的这位沈令也在一旁支招。“旁观者审(沈),当局者迷(麋)”,这话出自《旧唐书·元行冲传》,也暗合此时情景,却是妙极。
古代的对子文化可谓盛极一时,从这些笔记小品中便可窥见一二。
第二则《上官医》(见于《夷坚志甲》丙卷八)
医者上官彦成,本邵武人,自称北京驻泊云。宣和中,在京师试针灸得翰林医学,转至副使,皆妄也。
乾道初,来鄱阳,其技亦平平而能大言。宗室公颐颇滑稽善谑,因坐群客次,有言某人病势可虑。一客云:“可招上官驻泊公”,颐蹙然曰:“上官来则下官去矣”,坐皆绝倒。
盖州郡每日申时兵校交番,其当直军员必大声曰:“上番来当,下者继之”。曰下番去,故用此以为戏,彦成闻而甚病,其语誉日削焉。
评注:驻泊,停居留居之意。
“上官来则下官去矣”意指上官彦成是个庸医,等这位“上官”来了,别人都“去”了。这个对子巧在“上官下官”之上官,“来去”之去,都有借意。
二零二一年六月二十日,午后,连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