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叶欣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光芒闪烁,她顿时有一种被注视被垂爱的感觉。
叶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真快呀,从18岁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差不多有10年了吧?在这个城市的10年里,叶欣读了大学,谈了两次恋爱,经历了一次失恋。到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叶欣在这个城市读大三的时候,陈峰在外省读研三。
他们在火车上邂逅,那次,叶欣没买到座位票,一上车见有个空座位,旁边人说这人刚下车了,她就心安理得地坐定下来,拿出随身带着的书,安静地翻着。
哪知一页还没看完,头顶就响起一个磁性的男声:不好意思,你坐了我的位子了。叶欣一抬头,遇到一张有着浓郁的城市气息的脸。
这位有着浓郁的城市气息的人就是陈峰。火车中途靠站时,陈峰下车去抽烟,迎面上来的是一身白裙的叶欣。陈峰没想到这个小县城能走出这样气质的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下一看就是这个气质女子坐了他的位子,赶紧说:你坐,你坐,我坐久了,腿酸,正好想站站。
叶欣长相秀气,干净、温和,十分耐看,属于那种美而不自知的人。让座之后陈峰也没有跟她搭讪,而是借着手机的掩护偷偷打量着她,偶而叶欣觉得过意不去的时候就抬起头朝陈峰看过去,正好与陈峰的目光相遇,叶欣就顺势对他笑一笑,歉意、谢意、温和等等全在里面,陈峰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了。
火车到终点站时,拥挤的人群把他们冲散了,陈峰先上了一辆的士,刚把自己放舒适,抬头望一眼车窗外,路边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向车子招手,陈峰喜出望外,赶紧对司机说:“可以拼车,可以拼车。”
02
于是,一段异地恋就开始了,一年后,读完研的陈峰又回到了这里,在叶欣大四的时候进了叶欣就读的大学工作。叶欣毕业前,陈峰带她回家见父母。
叶欣哪里想到,就在那一天的上午,陈峰爸爸的领导看中陈峰当女婿。后来陈峰父母对叶欣的态度也就吱吱唔唔的,他们私下帮陈峰分析:叶欣是普通本科院校毕业,没办法留在本市;陈峰毕业时就动用了太多的关系,家里没有任何关系可走了;再加上娶漂亮的姑娘做老婆,会太累。
叶欣特别自尊,自从知道陈峰父母的态度后,叶欣就没有再去过陈峰家,在叶欣回到县城教书的时候,陈峰追去过很多次,后来是叶欣决绝地不见他。就这样两个仍爱着的人失恋了。
那晚,星辉斑斓,叶欣伤心地坐在学校的操场上,她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失恋是那样的让人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否定,出生地不好,学历不好,家境不好,单位不好,甚至外形好也成了不好。
家人朋友宽慰叶欣,“离去的终究是配不上你的,你一定可以找到比他更优秀的。”这样的宽慰实在是没有道理,爱情难道是打赌,为了一争高下?这次失恋让叶欣清醒地看到自己的不足,自己的学历低是事实,自己也不能以爱为名要求别人为你解决工作问题。
想通了之后,叶欣不再怨恨陈峰父母了。她决定要改变自己。不是因为赌气,更不是因为想挽回。
03
一年后,叶欣拼尽全力考回了这个城市,在一所小学教英语,叶欣也没有刻意去找寻陈峰,五年间,叶欣有三次远远地看到过陈峰。
一次是在九方的地下车库,陈峰开车经过叶欣身边,车库里光线暗,叶欣仍然一眼就感觉是他,他微昂着头,侧颜散发着叶欣喜欢的城市气息。
第二次是在电影院,散场的时候,前面人头攒动,她一眼就认出了陈峰的后脑勺,她随着他的后脑勺慢慢往外移动,内心有些忐忑,生怕他突然转过身来,看到慌乱的自己。她后悔自己穿了件随意的T恤裙。
这两次想必陈峰是不知道的,这样叶欣就觉得陈峰也许也看到过她,这样她每次外出时就会想,在某一个角落,会有一双眼睛远远地看着她,因而她总是以最好的状态外出,在公共场合的叶欣举手投足也变得更加优雅淡定。
最近的一次,就在一个月前,当时叶欣正穿过斑马线到对面的地铁站去,陈峰和他的朋友们说笑着迎面走过来,叶欣十分平静,脚步都没有加快也没有放慢,觉得他就像是一个老熟人一样。等叶欣走到马路对面,站在地铁口的时候,陈峰从斑马线的那头回望她,突然陈峰大踏步朝叶欣这边走来。
叶欣依然很平静,也没有片刻的停留,就那样很自然地走下台阶,走入地铁站了。
此时,叶欣知道自己真正地放下了。
04
叶欣的“少儿英语培训”越来越火爆,不断地有家长带着小孩来试听,讲台上的叶欣发现了家长席中的陈峰,四目相对,亲切得如同家人。
叶欣的课孩子们很喜欢,下了课,家长们纷纷给孩子报名交费。陈峰挤过来:“哎,没想到叶老师就是你啊!”说着掏出钱来报名。
叶欣说:“这个培训班刚办两年,我周末过来上课,平时下午4点至5点半,孩子们放了学过来,由小老师负责。”陈峰的儿子刚满3岁,报的是幼儿班。旁边有很多家长,叶欣按同样的标准收了陈峰的费。
事隔五年,两人在这么一个庸常的场景中见面,叶欣如数地收了陈峰的报名费,她不知陈峰会如何想。
05
幼儿班放学后,叶欣接着上了两节少儿班的课。陈峰把儿子送回家以后又折了回来,等叶欣下课。
陈峰说:“我有很多的话要同你聊。”两人就朝附近的秀玉茶楼走去,陈峰仍记得叶欣喜欢吃那里的牛排和辣子鸡煲仔饭。
一落座,陈峰就问:“既然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地铁站那一次,你没认出我吗?为什么不等我?”
叶欣笑着说:“你问题太多了,我们不要搞得像上课一样好不?”叶欣伸手去端水杯,陈峰握住了她的手。
叶欣让他握了一会。说:“孩子下个学期的费用你不用交了。”“不说这个。”这时侍应生端着剪牛排及煲仔饭进来了,陈峰松开了叶欣的手,很细心地切着牛排,一块一块地夹给叶欣,看着叶欣吃。
“你比原先更美了,更优雅迷人。”陈峰说。
叶欣停住了,“除了地铁站那次,你还远远地看到过我吗?或者背影?”
“如果看到你,我肯定会冲过去告诉你呀。你呢?为什么不来见我?”
“那次在九方车库,还有在南湖影院,之所以没有叫住你,我觉得我还不够平静,没准备好就去见你,这样不太妥。地铁站那次,你好像有些激动,而且你的朋友们还在。”
“你怨了我多长时间?⋯⋯⋯⋯”
“小时候,就喜欢看星星,现在也是,看着看着心情就好了,谁都不怨了。我来到这里后,总想你会在某个角落远远地看着我,所以我就想让你看到更好的我。”
“是不是因为我妈的话,你争口气想要考回来?”
“也不完全是吧,这里是我目前够得着的平台,说不定以后我可以去够更高的平台,我又想要离开这里呢。”
“小欣,对不起。看到你现在这状态,我这句话其实是多余的。你结婚了吗?”
“结婚半年了。他很好,真的很好。”
离开的时候,陈峰说:“小欣,我可以抱抱你吗?”叶欣突然就泪光盈盈,陈峰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以后我们还可以见面吗?”
“可以,以后跟你见面的就是叶欣,不是小欣了。”
06
后来,陈峰的妈妈也来接过小孩,远远地认出了叶欣,没有到跟前去打招呼,回家后向陈峰去证实。
她问陈峰:“孩子要不要换个辅导班?”
陈峰说:“妈,坏就坏在你的想当然上,当初你就以为叶欣是想靠着我留在市里,现在别人凭自己的能力不也考回来了吗?”
“儿子,你不会有别的想法吧?她的辅导班也很火,经济状况应该不错,应该不会再怨恨我们了吧?”
陈峰拿他妈没办法,带着情绪说:“要不你自己问她去。”
没承想,陈峰妈还当真去问叶欣了。今天是星期天,陈峰与妻子一同外出,中午让他妈去帮他接孩子。
下了课,陈峰妈妈接了孩子,看到叶欣迎面过来,打扮得十分漂亮,拎着坤包好像要外出。
陈峰妈妈觉得再躲就显得很小气了,大方地打了声招呼:“小叶老师,你好!”
叶欣一开始以为是别的家长,马上就认出是陈峰妈妈,“阿姨,你真没变,反而越来越年轻了。”
“小叶,你真是能干,书教得这么好。培训班规模越来越大噢,我跟我的同事邻居都推荐你这里了。”顿了顿,又说:“小叶,你怨过阿姨吗?”
“阿姨,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感谢你,真的。你让我知道我可以变得更好。“
叶欣一抬头看到她先生了,”阿姨,我先生来接我了,今天就聊到这,改天我请你们全家吃饭。”
陈峰妈妈一回头,一个阳光帅气的比陈峰略略年轻的男子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湿漉漉的雨伞。
今天,恰巧就是5.20,外面雨很大,依然阻挡不了相爱的人们浪漫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