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灯光黑暗,一扇铁门隔着里面的温暖和外面的寂静。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了目标楼层。里面的人谁也听不到这声音,也不会在意。
八虎在这个小区住了有近十年了,小区里的人几乎都认识,大家都说八虎和名字一样,虎头虎脑憨憨的样子,待人也很热情,楼上楼下的大爷大妈们有什么修水管,搬箱子的事情都喜欢喊八虎帮忙。逢年过节,如果做了好吃的饺子,馅饼,或者有什么新鲜水果,糕点地都会想着八虎。
八虎老婆是一个强悍地女人,身材高大,为人热情,就是脾气有些火爆。总是嫌弃八虎多管闲事,做事情磨磨唧唧,在家大嗓门地数落八虎,这不对那不对的。八虎也不多说话,默默地干自己的事情。
两人结婚这么7,8年了,也没有一个孩子,女人每个月都会去医院检查,然后拿回来大包小盒的补药偏方啥的。
日子像流水一样,日复一日,没有什么波澜。
夏天的日光明媚,中午骄阳似火,女人从医院出来,一肚子的怒火,她责怪那个医生,指责天气干燥地像是要榨干自己一样。感觉一切都在和自己作对,现在就差一个小火苗就能点燃她。
女人扭着肥肥的屁股,撑开手里的阳伞,其实是一把玫红色的雨伞,勉强遮着太阳。走出医院顺着熟悉路向家走去。丝毫没有感受到医院门口柱子后边投来的仇怨的眼神。
社区的人都不太知道八虎的工作,只知道他每天工作很轻松,收入也不错。八虎自己也从来不向别人讲自己的工作,甚至是妻子,话也只说一半,他知道妻子是急性子,没等自己说完就不想听了。
最近八虎心事重重地,连院里李大妈送来水果的时候都没有心情攀谈,匆匆地拎着水果回家了。他总觉的身后有人跟着自己,毛骨悚然的感觉。
八虎的女人又在责怪八虎把袜子鞋子乱放,吃饭的时候呼噜呼噜的声音让她抓狂。
八虎已经记不得曾经他们恋爱的时候的模样了,有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匆匆交作业之后他看着她熟睡的脸,觉得自己不怎么认识身边的女人。
有人说七年之痒,如果和这个女人再生活30年白头到老,自己都不敢想像。
今天和每天的夜晚一样,静谧,闷热。八虎在女人的絮絮叨叨中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他有些心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尽管竖起耳朵,一切声音都被女人的噪音掩盖。
枪击事件发生以后,小区里高度警戒,所有的居民也极度警惕,碰到的陌生人不再像从前一样热情。八虎胳膊上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世界终于清净了,没有邻居让帮忙搬东西的声音,也没有送水果的客气话,妻子高分贝的声音也消失也消失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警察查了很久也没有什么线索,八虎平时的为人,小区里的人都同情他,也从没见过和什么人起过冲突。黑暗里开枪的人,压低了脑袋,没人能看到他愤怒,决绝的眼神。
医院的时间过的缓慢,一直到树叶变黄,八虎出院再次感受自由的空气的时候,他决定以后要重新开始了,跟过去告别,再也不来了。
那晚的男人,他知道是谁,当初他求八虎帮他从黑市找来的组装心脏,最后却没有救下来男人的妻子,反而是死在了手术台上。男人一直觉得是八虎从中受利,怨恨了很久。
落叶在八虎的眼前飘下来,这么多年没有这么轻松了,该去换一份正常点的工作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