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极度紧张,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我通通看在眼里。
快了吧快了吧,我心里想着,果然,没过多久之后,她开始微微皱眉,捂着自己的胸口。这时的她应该还没有注意到,死神已经来临。
接着,她眼里露出了惊慌,现在看样子注意到了吧,那一阵阵强烈的恶心,正在折磨着她,她开始紧紧拽住胸口,大口呼吸着,尽可能多的让空气进入她的肺部。
然而这一切毫无意义,她的面色已经开始变得潮红,她身边的人似乎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有些担心地询问着她。
“没事,可能刚刚喝太快了。”她摇着头回答道,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去厕所 。
然而,现在的毒已经侵入她身体的各个器官,她走了几步,便两眼一翻,跌倒在地。
希望没人发现她是中毒,让救护车晚点来,让这个恶魔彻底死透吧。
看上去今年刘小夏公司的效益不错,在圣诞节当天,居然邀请全体职员一起参加公司举办的圣诞晚会,而且这次圣诞晚会上还有舞会,允许职员带公司以外的人员作为舞伴入场。
在公司毫不起眼的刘小夏始终没人来邀请她做舞伴,而自己也没有男朋友 ,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都在兴奋地讨论舞会上的穿着,她不禁有些着急。
最终,在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得厚着脸皮,打电话给既是发小,又是冤家对头的张毅,因为平常不善交际的她和其他男生连话都不怎么讲,她更加不好意思邀请。而这个张毅,虽然他们一见面就拌嘴,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张毅是她唯一能对话但不紧张的男人。
一开始,张毅果断拒绝,但一听说刘小夏的公司这次大手笔,包场了一个五星级饭店后,吃货属性的他立马嚷着要跟刘小夏去了。
在刘小夏看来,张毅就是个小混混,但张毅却一直自居为侦探,曾经也协助公安局破获过一起连环杀人案,收到过表彰。
市里治安非常好,几乎没什么大案子发生。张毅之后就只能协助警方抓抓小偷,打击卖淫等等,靠一点微薄的协助费用度日。
让他去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他就不愿意,他认为他聪明的头脑就应该用在破案上,放在别的工作上就是浪费。
虽然徐小夏极其看不上张毅,但为了面子,她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淡蓝色的修身礼服。徐小夏虽然长相十分普通,但是身材却是极好的,这一身礼服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完美的曲线,加上她又化了些淡妆,平常都不正眼瞧她的男同事,都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会场内十分暖和,徐小夏站在一边,环视着整个场地。整个会场非常大,以红色为主色的地毯,使整个会场显得喜气洋洋。会场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中央空出一大块圆形区域,在圆形区域的中央,竖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圣诞树上点缀着各种小装饰。围着圣诞树边上一大圈空着的地方,估计是等一下要作为跳舞的场地。围着这圆形空地区域,摆放着几十张圆桌,每张桌子的正中央,都放着一棵迷你的圣诞树。桌布是由一片片雪花状的图案组成的,与桌上的圣诞树交相呼应。徐小夏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一股浓浓的圣诞氛围中,心情不由愉悦了起来。
然而张毅风尘仆仆赶到时,徐小夏的心情立马就急转直下。虽然张毅听从了徐小夏的叮嘱,换上了一身西服,人模狗样的进场了。但张毅的皮鞋上有几个明显的泥印子,领带也歪着,那发型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乱的像个鸟窝。
张毅看到徐小夏时,难得的没有出声讽刺,可能是今天的徐小夏确实无诟病可挑,也有可能是徐小夏眼里的怒火,让张毅乖乖闭了嘴。
但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徐小夏不好发火,只得作罢,与张毅一同坐在一张圆桌边。
“小夏?男朋友啊?什么时候交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呢?”玲玲一屁股坐在徐小夏边上的位子,将手提包放在自己的腿上,绕有兴致地打量着张毅。
玲玲是徐小夏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之一,性格好,模样也长得好,公司内有不少男同事暗恋她。她今天穿着一套黄色的裙装,衬出她洁白无暇的皮肤,原本披散的头发被挽成一个高雅的髻,漏出她修长的脖子。
“男朋友?怎么可能?她能有男朋友?我是她硬拽来凑数的。”没等徐小夏开口,张毅就率先答道。
徐小夏只觉得今天她是无福享受美食了,直接气都气饱了。
她尴尬地笑着,说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朋友,哈哈哈。”
“朋友嘛,那就再发展发展。”玲玲俏皮地一笑。
“你的舞伴呢?”徐小夏赶紧转移话题,缓解自己的尴尬。
“哦,我没找舞伴。”玲玲淡淡地说道。
“没找舞伴?”徐小夏不由有些吃惊,玲玲这种类型的女生,肯定会有很多男人邀请她作为舞伴,而她居然没找舞伴。
“哎,哪像你这么好命啊,张总发话了,让我吃完饭马上回公司加班,我压根就没时间跳舞。”玲玲叹了口气。
张总是徐小夏和玲玲部门的女上司,为人刻薄,但是工作能力却极强,有很多方案都是她想出来并制作的,所以大家对她还是比较佩服的。
“你在这儿啊?”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徐小夏背后传来,这个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跟王熙凤似的,人未到却声先到。接着一个身着红色绸缎礼服的身影晃到玲玲身边的位置坐下。那人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璀璨夺目,手指上那钻石戒指也是让人过目难忘。
“我的东西带了吗?”张总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头也没转地问道。
“带了,张总,您要些什么?”玲玲陪着笑问道。
“镜子。”张总依旧没有转头。
玲玲急忙在腿上的包里翻捣着,很快,便掏出来一面精巧的小镜子,递给了张总。
张总今天的妆容格外浓艳,但眼角的鱼尾纹却是遮不住的,甚至都卡出了一道道粉纹。但张总在那边看着镜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捋了捋自己的披肩长发,漏出满意的笑容。看样子对今天的自己很满意。
徐小夏在一边看着照镜子的张总,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哀叹,离领导坐的那么近,还是个苛刻的女领导,这顿饭怕是吃不好了。
“虚荣,自负,女人真是可怕。”身边的张毅轻声说道,徐小夏转头瞪了他一眼,想让他住嘴,但还好,张总似乎并没有听到。
“小夏,你男朋友?”张总手上抓着镜子,转头看着张毅问道。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徐小夏尴尬地笑道。
“只是朋友啊,其实你们还是挺般配的。”张总的视线在张毅的鸟窝头上扫过,眼神里的轻蔑谁都看得出来,要知道,张总是十分在意穿着打扮的一个人,光是头发,她一天就要梳个七八遍。
张毅明显感觉到了张总眼中的不屑,张嘴想说话,却被徐小夏一脚踩在脚背上,只能发出“啊——”的一声。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也没有发展的打算。”徐小夏努力挤出笑容,回答张总的话。
“哦,是吗?可惜了,那么般配。”张总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又回头去照镜子了。
张总也没有携带舞伴,因为她老公是做生意的,非常忙,根本不可能和她一起参加晚会,所以她似乎对携带了舞伴的徐小夏格外有敌意。
似乎张总坐在这桌后,其他人都不太愿意往这桌坐了,只有另一个和徐小夏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丁铛主动来了这桌,和张总与玲玲打过招呼后,便坐在张毅边上,她的男伴坐在她另一边。
丁铛在公司就与徐小夏关系最好,因为她说话总是很直,经常得罪人,所以其他同事都不怎么喜欢她,但徐小夏发现丁铛其实是个挺仗义的人。有次徐小夏和她合作完成任务时,身体有些不舒服,丁铛便把徐小夏的工作都揽了下来,所以徐小夏一直挺感激丁铛的。
丁铛这次穿了一件碎花旗袍,使她更具一丝古典美感,她的头发也挽了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中插着一根木质发簪,俨然一副古代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的男伴是她新交的男友,同部门的大力,但徐小夏并不怎么喜欢大力,因为大力总喜欢不分场合地开黄腔,虽然今天大力身着一身西服,头发也特意去美发店打理过,但身上的猥琐气质丝毫不减。
徐小夏一直不解为什么这两个气质那么不符的人,能成为男女朋友。
“小夏,今天你好漂亮啊。”丁铛一坐下,就歪着头,越过张毅看着徐小夏。
“你更漂亮呢。”徐小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位是?”丁铛看着张毅,问道。
“我朋友,张毅。”徐小夏嘘了口气,终于不是一上来就问是不是她男朋友了。
“你好,我是丁铛。”丁铛落落大方地跟张毅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好,你好。”张毅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因为他正在观察饭桌上已经陈列着的精致凉菜。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丁铛见张毅对她有些爱理不理,倒也没生气,估计是不想冷场,便接着问道。
“侦探。”张毅这次答得倒是铿锵有力。
现在桌上,所有人都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张毅。
现在徐小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着张毅那乱糟糟的头发,如果此时面前有一瓶后悔药,她会毫不犹豫地全部吞下。
而张毅见桌上其他人都注意着他,他更是得意了起来。不过这份得意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徐小夏一脚踹回原型。
在这时,单位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有几个外部门的,徐小夏不太认识的员工坐在了这桌,正好两男两女,凑足了十个人。
那几个人似乎是极其不情愿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估计是因为其他桌坐满了,没有办法才来的这桌,四个人几乎连话都没说一句。
而丁铛则仍然是滔滔不绝地问着张毅,似乎对他侦探这个身份格外好奇,张毅便得意地将当年协助警方破获连环杀人案的事件讲给丁铛听,丁铛则听的津津有味。
张总根本没有搭理其他人,旁若无人的又让玲玲拿出一把黑色的梳子给她,开始梳起了头。梳了几下后,她便皱着眉头看了看梳子,接着小声斥责着玲玲:“怎么搞的,这把不是我的梳子,不要把你那质量差到一塌糊涂的仿冒品给我用!”
玲玲急忙道着歉,立马翻着包,重新掏出一把黑色的梳子递给了张总。但张总仍在喋喋不休地指责着玲玲买假货。徐小夏在一边觉得格外尴尬。
一边的张毅则一直在得意洋洋地述说自己的光荣事迹,徐小夏两边耳朵充斥着张总和张毅的声音,只觉得头脑发涨,她想帮玲玲说几句话,但却又不敢和张总作对。
所幸晚会开始了,服务员开始给众人倒酒和饮料,这一桌只有张总要了一大杯红酒,其他人都选择了饮料,其实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太爱喝酒,只有有些年纪的张总,才会习惯于在宴会上喝上几杯。
“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喝红酒养颜的。你们看看我,压根看不出来已经四十多了吧。”张总端着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
是啊,看不出来四十多了,因为别人都以为你五十多呢,徐小夏心里暗想,还在为刚刚的玲玲鸣不平。
“是啊,张总您真是年轻!今个打扮的也真美,这不,看得我眼睛都直了。”大力拍起马屁来也是够狠,搞得徐小夏都尴尬无比。坐在他边上的丁铛则是极其不满的样子,但碍于公众场合,没有发声。
“大力,好小伙子,丁铛跟了你是她的福气,你说是不是?丁铛。”看来这个马屁拍的正正好,张总明显心情不错。
“是啊。”丁铛笑的极其难看,估计是挤出来的笑,但喝得正开心的张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张总!我啊,敬您一杯。”大力站了起来,往张总那走去,举起杯子,张总也举起杯子,与大力碰了碰,一口气喝下了剩余的红酒。大力立马去服务员那要来了一些红酒,为张总又倒上一杯,正好把玻璃容器里剩余的红酒全倒完了。
接着,对桌上的其他人说道:“快来呀,跟张总敬酒呀。”
其他人见状都应声而起,向张总举了举杯子,都象征性地喝了点饮料。而张总,则是一口气,把满满一杯红酒喝下了。看得徐小夏心惊胆战,早听说过张总酒量好,出去应酬能把几个大男人都喝趴下。现在看来,她平时也不是为了应酬而喝酒,是她本来就爱喝酒。
大力又去要了满满一容器的红酒,放在张总边上,方便她喝。
张毅见了美食就和不要命似的,自从开餐后,徐小夏就没见他嘴里空过,不由想翻白眼。
但和其他桌合乐融融的状态不同,徐小夏他们桌只有那四个不熟的同事在交头接耳,轻声说着话。张总一杯接一杯,喝得很欢。玲玲总是低着头,不怎么吃,可能由于刚刚被张总一顿斥责,早就没了心情。丁铛和大力也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发出些轻笑,但徐小夏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正当徐小夏百无聊赖之时,事情就那么发生了,张总突然皱起了眉头,脸色红的可怕,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张总,您没事吧?”丁铛坐在张总的对面,似乎最先发现了张总的不对劲,但她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徐小夏觉得她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张总没有察觉出丁铛的意思,只是皱着眉说道:“没事,可能刚刚喝太快了。”
接着,张总起身,估计是想去厕所。她用手捂着肚子,微弯着腰,好像十分不舒服的样子。但此时徐小夏听见丁铛似乎在努力憋着笑,发出噗噗的声音。
但接着,张总身子一歪,重重跌落在地,不动弹了。
“呀,有个人醉倒咯——”边上桌有人没看出那是张总,有些幸灾乐祸地大声说道,有更多的人看向倒在地上的张总。
徐小夏和玲玲起身去扶张总,接近张总时,徐小夏不由皱起了眉头,浓烈的酒味混着呕吐物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看样子张总在倒地前就已经吐过了。张总的身上也沾满了呕吐物,其他前来帮忙的人看见这一幕,都打了退堂鼓,没有帮忙扶人。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张总,徐小夏强忍着恶心,托着张总的腋下,想把张总抬到凳子上。
“快叫救护车。”张毅的声音突然在边上响起。
“叫啥救护车啊?太大惊小怪了,这酒后劲大,喝多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刘总也过来了,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张总,大手一挥,说道。
刘总是个不折不扣的秃头大叔,曾经几次在酒桌上败给张总。经常他喝得不省人事后,张总却仍能继续喝,这让他大感丢人。所以这一次,他看到醉倒的张总,显得有些开心。
“再不送医院她就要死了!她酒精中毒!”张毅对着刘总怒吼道。
“你谁啊?吼什么?要叫救护车你自己叫不就好了。”刘总显然从没被人当面顶撞过,还是被一个顶着鸟窝头的人骂,而且此时已经有很多人围着他们看,让他下不来台,只得涨红了脸吼回去。
“我没带手机!”张毅还是吼的那么理直气壮。
刘小夏见张毅不像是开玩笑,意识到事情肯定不对,立马跑到桌边,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此时,张总的脸色已经惨白,开始抽搐起来。张毅立马从桌上拿来一块毛巾,塞入张总嘴中,并推着张总的背,让其侧躺。
旁人都察觉到张总不是单纯的喝醉酒而已了,刘总也不再吭声。
救护车一会就到了,带走了张总,其余人都唏嘘不已,一个千杯不倒的喝酒传奇,居然喝了几杯之后就酒精中毒了。
但毕竟张总在公司人缘不咋的,也没啥人担心她,没多一会后,大家又都该吃吃该喝喝起来。
这时,徐小夏发现丁铛和大力神情有些慌张,丁铛小心翼翼地问张毅道:“张总怎么样了?酒精中毒,会死吗?”
“会,而且我看那张总情况不乐观,很有可能救不回来。”张毅淡淡地回答道。
徐小夏注意到丁铛和大力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和刚刚张总脸色的苍白相差无几。
张毅明显也注意到了,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真是奇怪啊,张总平时可是千杯不倒呢,她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好,今天怎么就变成酒精中毒了。”徐小夏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张总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她平时酒量很好?”这句话却传入了张毅的耳朵,他敏感地转过了头。
“对啊,张总在我们公司是出了名的能喝。”徐小夏被张毅炯炯有神的双眼吓了一跳,呆呆地回答道。
“在场的各位注意了,现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要离开。服务员,关好门,别让任何人离开,刚刚张总中毒,我怀疑在场有人投毒。”张毅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都齐刷刷看向张毅,接着又一片哗然。
“你谁啊你?有病吧?”
“哟,侦探吗?”
“喝多了酒精中毒而已,还变成有人投毒了?”
徐小夏在张毅边上如坐针毡,尴尬得要死,一边拉着边上张毅的衣角,希望他坐下。
“我是侦探,请大家配合。”张毅义正言辞地说道。
结果他这句话引起了现场一片大笑声。
“看样子这哥们喝醉了,把自己当福尔摩斯呢。”边上一桌有个男人大声说道,现场又哄笑起来。
“把手机给我。”张毅坐下,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而影响自己的行动。
徐小夏见张毅那么认真,只得将手机递给他。张毅迅速拨了个号码,应该是他熟识的警察,让对方立马带人来现场。
挂了电话,张毅转身,看着脸色苍白的大力和丁铛,问道“你刚刚给张总倒酒的时候,是不是加了些什么?”
大力嘴唇颤抖着,没有说话。
“自首可从轻处罚,但若撒谎,不承认罪行,只会重判。”张毅盯着大力的眼睛,逼得大力慌乱不堪。
“不可能,不可能,我没下毒,我没下毒!”大力拼命摇着头。
“警察马上就会来现场,张总喝过的酒杯,盛过酒的容器,都会被送去检验,到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张毅严肃地说道。
“我真的没有下毒。”大力的声音居然带上了一丝哭腔“是泻药!我下的是泻药!我只是想看张总出洋相而已,就在第一次向服务员要酒时,把泻药加在盛酒的容器里,然后再倒给张总了。”
“泻药?”张毅皱起了眉头。
徐小夏在一边看着,心想这大力跟张总也没什么仇吧,怎么就要下泻药了?
“丁铛!你帮我说一句啊!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大力见张毅沉默着,紧张地摇晃着边上的丁铛。
丁铛一直看张总不顺眼,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毕竟她性格那么直,什么话都敢说。
“你搞笑?当初跟我说如果我能做你女朋友,你就能让张总在晚会上出丑,我又不知道你是要搞什么花头。”丁铛的脸不再惨白,而是由于气愤,脸上开始爬上两抹红晕。
正说着,有三个警察进入了现场,张毅连忙起身去打招呼,他和带头的警察很熟识的样子。
现场的人见警察来了,都安静了下来,刘总起身去警察前,瞪了一眼张毅,带着笑脸说道:“警察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就是个普通酒精中毒的事,这小子硬要说是投毒,把你们给叫来了。”
“是投毒还是酒精中毒我们调查后就知道了。”带头的警察淡淡说道。
“这是杨警官。”张毅将胳膊搭在带头的警察肩膀上,又指了指后面的两个警察,说道:“这两个分别是马警官和何警官。”
“几位警官好,几位警官好。”刘总点头哈腰道。
“开始取证。”杨警官对身后的两名警察说道,接着他去询问各个服务员,确认了现场还无人离开。
现场的人都开始围着徐小夏他们,那两个警察小心翼翼地将徐小夏他们桌的各种菜、刘总用过的东西,都放入到证物袋中,收集起来,交给了随后跟来的法医回去检验。
杨警官则开始在现场询问在场的人员,又去了保安室调取了监控录像,排除了在晚会上没有和张总有过任何交集的人,也在监控中发现了下泻药的大力,但除此之外,没有人接触过张总食用的东西。
鉴定结果已经出来,在之前的盛酒容器中,确实只检测出了泻药成分,没有有毒成分,证明大力确实没有说谎,其他菜里也没有检测出异样。
张总还在医院抢救,询问医院方得到的结果,证明张总确实是酒精中毒。
“你是不是搞错了?”杨警官小声在张毅耳边说道“真的是酒精中毒?”
张毅也陷入了沉思,皱着眉头。
现场人声鼎沸,有些人为张毅闹了个大乌龙而嗤笑不已。
张毅思考了一会儿后,靠在杨警官耳边耳语了几句,杨警官听后,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徐小夏走近张毅,在场和张总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就是和张总坐一桌的人,而徐小夏与张总只隔了一座,自然也是嫌疑者之一。
“张毅?怎么回事?因为你,我们都被当成嫌疑犯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桌的人都是好人,就算和张总有仇,也绝不会有人杀人!”徐小夏有些生气。
“小张,和医院确认了,和你说的一样。”杨警官放下电话,朝张毅和徐小夏走来。
“按现场和检验情况看,没有人将药剂投放入张总的食物或酒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在张总到场之前,或者说是在前段时间,一直在吃这种药剂。”张毅没有理睬徐小夏,而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能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和张总平时走得近的人,将嫌疑锁定在这些人身上即可。”张毅对杨警官说道。
见张毅根本没搭理自己,徐小夏有些生气地走回座位,坐下了。
“小夏,他们怎么说?”一边的玲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根本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什么药剂?反正最后把嫌疑锁定在了和张总走得近的人身上。”徐小夏看向张毅的方向,有些不满地说道。
“走得近,那我岂不是嫌疑很大吗?”玲玲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被当成嫌疑犯。”
玲玲确实是部门里和张总走的最近的一个,因为张总特别器重玲玲,几乎把玲玲当成自己的秘书,很多自己的琐事都交由玲玲做。比如这一次,张总就把自己的东西都交给玲玲带来。不过现在包已经被拿走了,估计里面张总的东西全送去检验了。
“没事,玲玲,你和张总又无仇无怨的,和张总走得近的还有很多人呢。”徐小夏安慰道。
玲玲沉默着不说话,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
徐小夏看着张毅不停走来走去,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和杨警官商量。
边上的丁铛低垂着头,很没精神的样子,大力已被带去了警察局。对面四个不熟悉的同事在窃窃私语着,表情也不开朗,经常埋怨似得瞪一眼在远处的张毅。
渐渐的,徐小夏感觉越来越困,估计现在已经到深夜了吧。
“老徐!”张毅的声音突然在边上响起,吓了徐小夏一跳。
“干嘛?”徐小夏没好气地问道。
“警方已派人去搜查张总的办公室和家,有了新的发现。”张毅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说道。
“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些?我不也是嫌疑人吗?”徐小夏有些疑惑。
“我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她。”张毅突然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说给谁听?”徐小夏疑惑地看了看边上,边上只有玲玲和丁铛,徐小夏渐渐明白张毅的意思了,立马拍桌站起。
“不要胡说八道了!这里没有任何人是凶手!”徐小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老徐!我再说一遍,自首可以减轻刑罚,但靠证据抓到,可是会被重判的。而且,明天等药店一开门,我们又会多一个证据。”张毅叹了口气,说道。
“药店?难道这毒药能在药店里买到?”徐小夏皱着眉问道。
“是的,这一开始是我的判断失误,我以为凶手是投了某种毒药,毒发的反应会和酒精中毒的症状很像,但听到医院说,确实是酒精中毒。
但是你也说了,张总平时酒量很好,今天虽然她喝得多,也喝得很快,但这不至于使她产生那么大的中毒反应。
然后我反应过来,有一种药物能降低人的乙醇代谢,致使产生酒精中毒。而我们发现她在办公室里的保健品——葡萄籽胶囊里全部被换成了这种药物。所以刘总最近,一直在吃这种药物,这种药物在她体内含量已经很高。而这种药物,在每个药房都有,但是,买这种药需要登记。”张毅的眼神明显看向了一个浑身颤抖的女孩,突然问她:“你最近感冒了吗?”
“感冒了……”玲玲闷声回答,声音却抖得厉害。
“哦,没看出来啊,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张毅说。
“就算没感冒,我买些头孢备用不行吗?”玲玲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但她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心。
“玲玲?”徐小夏看着脸色惨白的玲玲,有些惊讶。
“那么,既然是备用的,就应该还没吃吧,麻烦你将所有购买的头孢全部交给警方,一样不少。”张毅有些咄咄逼人地说道。
“我弄丢了!”玲玲有些咬牙切齿,头上都流下了些汗水。
“弄丢了?全部?警察已经去你宿舍搜查了,你还剩了一些药,不过大多数,都已经只剩一个空盒子了,这些药都被你吃了?在你宿舍还发现了一些葡萄籽粉末,估计你是在宿舍里,把张总的葡萄籽胶囊拧开,换成了头孢粉末吧。而且,我们在张总的装葡萄籽胶囊的罐子里,发现了一根睫毛,已经送去检验了。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是谁的睫毛。”张毅不顾玲玲的反应,继续追问。
“你们已经去了我宿舍?怎么可以?你们凭什么最怀疑我?”玲玲有些失去理智,极其恐慌,但仍是压着嗓子说的。
“因为警察搜查了张总的办公室和家里,从她家的房间里,警察搜出了一个u盘,u盘里的内容,我就不说了。联系到你一直的表现,我自然最怀疑你。”张毅的眼睛看向别处。
“所以你们已经知道一切了,对不对?”玲玲苦笑着,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流下“那个老巫婆该死,该死!抓住了我的把柄,一直威胁我。我做出来的创意全部算她的,还把我当奴婢一样使唤,处处压着我,连我辞职都不允许。说我一旦要辞职,她就会把那件事公布出去!有一次,我看到条新闻,说有个人吃了头孢后喝酒,酒精中毒死了,我便想出了这个计谋。”
玲玲像发泄一样说完,掩面大哭,在一边的徐小夏和丁铛也跟着哭了起来。
“玲玲,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啊,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丁铛哭得比玲玲还厉害。
“是啊,玲玲,我们都可以帮你的。”徐小夏抽泣着。
“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真实面目,我害怕,对不起。”玲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努力忍了忍抽噎,对张毅说道:“谢谢你。”
由于张毅故意压低声音说的这一切,所以听到的人就只有她们三人,原来张毅只是想来劝玲玲自首的。
接着,玲玲向杨警官自首,医院那边也传来消息,抢救成功,张总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这个案件告一段落。
此时已经凌晨了,公交车、地铁都没有了。徐小夏披着一件羽绒服,冻得瑟瑟发抖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张毅则不声不响地走在她边上。
张毅嘴上说着不送徐小夏,但他明明与徐小夏不同路,却还是牢牢跟着徐小夏。徐小夏觉得,张毅似乎没那么讨厌了,连那个乱蓬蓬的鸟窝头,也显得可爱了起来。
“玲玲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想杀了张总?u盘里是什么?”徐小夏斜了一眼张毅,问道。
“她过去做的一件错事。”张毅发着抖说道,估计冻得够呛。
“什么错事?严重到能威胁她到这个地步?”徐小夏好奇地问道。
“在我看来,没那么严重,可能只是她自己太过在意了吧。”张毅绕着弯,就是不肯告诉徐小夏玲玲秘密。徐小夏只得作罢,毕竟玲玲应该也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吧。
“上我家坐坐,喝杯热茶?”见张毅冻成这样,徐小夏有些不忍心了,此时他们已经站在徐小夏家的楼下了。
“不用了,才不要去你家,脏乱差。”张毅嫌弃地说道。
“你才脏乱差!”徐小夏觉得刚刚对张毅的好感已经烟消云散。
天上此时零星地飘落了些雪,为这个圣诞节增加了些气氛,张毅挥着手大步跑开了,边跑边说:“老徐!今晚的你其实还蛮好看的。以后多打扮打扮。”
看着张毅消失在街角,徐小夏脸上漏出了淡淡的笑容,转身进了自己的公寓楼。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玲玲被张总威胁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头孢和酒精会产生反应造成酒精中毒的新闻网页,是她故意打开在玲玲的电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