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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使得乡间的小路上行人越发稀少,微风拂过路旁的绿草,虫鸣开始热闹起来。初夏的傍晚,那一丝薄薄的凉意还未完全退去,他紧了紧十多天没洗且破烂的上衣,想要团住那仅存的一丝温暖,咕咕作响的肚子似乎在有意地提醒他,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已经成为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迈着漫无目的的步伐,时不时回头看一看,反复确认没人追过来他才放心,十多天来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黑夜已将村庄完全包裹,家家户户的窗户口照射出属于白炽灯的那一抹黄光,和着虫儿的吟唱让黑夜显得不那么孤独。黑夜中的他疲惫不堪,他不得不找个休息的地方,右前方一排长长的房屋隐隐约约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他缩小瞳孔皱着眉头,望着远处那一长排房屋,双腿似乎又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他来到屋子窗口,里面安静地卧着两条长龙,原来这是村里存放龙舟的屋子,他打算绕到屋子的另一边找找门,或许可以在里面借宿一晚,当他拐过一个屋角时一间小房子出现在他眼前,屋内亮着昏黄的灯光,他有所顾忌地走到门口,屋里一位约摸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在独自用餐,老头姓沈,村里人都叫他沈伯,是一位孤寡老人,沈伯的胡子剃得很干净,一身藏蓝色中山装虽然很旧但还算整洁,头上戴着一顶雷锋帽,护耳上卷,露出斑白的两鬓,雷锋帽在村里已经成为他的标志性穿戴,看得出沈伯是位比较讲究的人。
沈伯看到门口出现的陌生年轻人有些诧异,他停下手中的筷子问道:“你是......?”
年轻人没有吭声,只是抿了抿嘴唇,顺带咽了一下口水。沈伯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有些脏,还有些破烂,脸上还有些许划痕,那是他十几天前逃跑时不小心滚下山坡弄的。
“外乡来的吧?”沈伯又问了一句,年轻人还是没有吱声。
沈伯看到他脖颈处不停滚动的喉结,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装满饭后放到桌子上。
“进来吧!坐下吃。”沈伯对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没有踌躇,他实在是饿了,坐到桌前大口地吃了起来。
沈伯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指了指嘴巴摇了摇头,沈伯以为他没吃饱,便说道:“锅里已经没饭了,都给你了。”年轻人又摇了摇头,此时似乎增添了一份焦急。
“哦!你是哑巴?”沈伯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好的一小伙,怎么就是个哑巴呢?真是可惜啊!”沈伯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嘀咕道。
沈伯的房子很小,小到没有其他人的一席之地,沈伯给他找了一套旧铺盖将他安置在隔壁龙舟屋里的一张旧凉床上,年轻人没有嫌弃,能有个地方将就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躺在凉床上,虽然很疲惫,但却没有一点儿睡意,他想家了,想父母了,这十多天来他也想过不再逃避,但他又不甘心,凭什么平白无故蒙受冤屈,他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到了下半夜他才带着湿润的眼角慢慢睡去。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他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出屋子,他看了看沈伯的屋子,门是关着的,其实沈伯每天都起得很早。村里有座石桥,每天早晚石桥两边都会聚集很多人,有下象棋的,有闷声抽烟不爱说话的,就为了凑个热闹,当然还有吹牛皮的,一般以老年人居多,现在是农忙季节,人比平时要少很多,但沈伯从来不会缺席,他不吹牛皮,他也不抽烟,他就喜欢看人下象棋。
年轻人不知道沈伯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他沿着村里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田间地头的人们都在忙,有的会不经意间抬头看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人,有人看向他时他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害怕在这偏僻的小山村也会遇到熟人。
他在路边找了处草地坐下,路旁是一条小溪,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清澈见底,水里的小石子儿被冲刷得很干净,水面漂浮的树叶轻轻荡漾着显得那么忧伤,他多想让那叶儿将自己的思念载回家乡,载到家人的心里。有一瞬间他真想鼓起勇气去面对,去为自己辩驳,但他又说服不了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不甘。
“哥哥,你要吃糖吗?姐姐今天给我买了好多糖!”一个娇嫩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他寻声回头,原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他望着小女孩笑了笑,并摇了摇头。
“小橘子,快跟姐姐回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忽然出现在小女孩旁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女孩的手走了。
此时已临近中午,从起床到现在他还滴水未进,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他再次陷入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是被人抢了吗?”小溪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抬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源头,原来是刚才那位女孩,女孩看起来有些许严肃。他面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烂的衣服,顿时起了一丝尴尬。
“你会干农活吗?管饭!”女孩还是保持原有的表情继续问道。
他听到管饭二字,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姑娘没有说话,牵着小女孩的手径直往家的方向去了,他没有从前面绕,而是直接横跨小溪趟水过了对岸,跟着她们姐妹俩的脚步去了。
到家后姑娘开始做饭,他帮忙烧火,姑娘一边忙活一边和他说话,这时姑娘意识到,问了他这么多问题,他竟然一个也没有回答她,她似乎有些生气了。
“你哑巴啊?”姑娘的声音有些大,把他吓了一哆嗦,火钳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左手捡起火钳,右手指了指嘴巴,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你真是哑巴?”她叹了口气又说道:“这么俊的小伙竟是个哑巴,可惜了。”当那个“俊”字出口时,她的脸上明显泛起了一丝红晕。
吃完饭姑娘找来一些旧衣服递给他:“这是我父亲生前穿过的,你应该能穿。”
他接过衣服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我叫何花,那小屁孩是我妹妹,叫何小橘,村里人都叫她小橘子,父亲一直不喜欢女孩,五年前,说是去外面打工,后来就一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母亲一个人操持着家务把我们养大,因劳累过度,生了一场大病,去年也走了,所以我们两姐妹也算得上是孤儿了。你呢?家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她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
“哎!”何花叹了口气,也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又没有名字,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要不以后就叫你阿来吧!”
他听到阿来二字,心想,正愁自己在这个村子里没有名字,“阿来”这个名字不错。他立马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并且不停地点头。
其实阿来很少干农活,以前在村子里经常和村里的年轻人瞎混,好在没干过什么坏事儿。为了能有一碗饭吃,阿来每天和何花屋里屋外,田间地头忙活不停。小橘子对于这个陌生大哥哥的到来还是蛮喜欢的,可能是因为平时家里只有她和姐姐,和现在比较显得太冷清。
何花家里人口少,田地也不多,菜园里该种的蔬菜都种了,平时也就施施肥浇浇水,田间地头该播的种子也播了,该栽种的秧苗也栽种了,每天除了做做家务就只剩吃饭了,年轻人吃得又多,一天下午,阿来便向何花示意,想要离开这里,其实何花心里知道,农忙结束了,阿来觉得天天白吃家里的心里过意不去,但是何花没有这样想过,阿来执意要走,何花也没有过多地挽留。
第二天一早,阿来把何花送给他的几件旧衣服整理了一下,装好后准备向她们姐妹俩告别,可是一大早两姐妹不知去了哪里,屋前屋后阿来找了个遍也不见人影,阿来背着行李带上门离开了,没走多远见不远处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儿迎面走了过来,没错,正是何花和小橘子,小橘子还是那个活泼可爱,爱说话的小橘子,老远就叫着哥哥,何花还是那个一脸严肃的何花。
“就这样走了?”何花的嘴角微微上翘。阿来不禁被她的笑容吸引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何花微笑的面容,让他感觉温柔、温暖直抵他的心窝,尽管有些腼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他不仅是第一次见她微笑,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她美丽的面容,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左边外眼角那颗小小的黑痣更是她不可或缺的点缀。阿来深深地被何花吸引住,忍不住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心想:“或许这就是爱情?”
“老李家请人插秧,不仅管饭,还开工钱,做吗?”何花打破了此时的尴尬问道。
阿来从她的美貌中缓过神来,咧着嘴连忙点头,这样求之不得的事情阿来当然愿意。
一旁的小橘子说道:“姐姐生怕你走,一大早就去给你打听哪家有事做。”
“就你话多!”何花用手指戳了一下小橘子的额头,脸上起了一丝尴尬。
阿来毕竟是农村的孩子,农活虽然干得少,但认真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老李一家很看得起他,时间一长,村子里认识阿来的人越来越多,请他做事的人也越来越多,做完东家做西家,只要有事做,阿来都不会拒绝,一来可以解决吃饭的问题,二来富裕的人家还会给他一些小小的报酬。
然而农忙是有季节性的,转眼到了下半年,农活越来越少,阿来又开始犯难了,离开村子的想法又重新燃起。
深秋的季节让他感觉很冷,不是来自身体的冷,而是心里冷,他很冷很孤独,这一晚阿来哭了,他想家了,他太久没有见到父母了,他想那养育他的地方,想村子里的玩伴,想家门口的那条小河,想屋后的那片山林,想家里的大黄狗……。他越想越愤慨,越想越不甘,他愤怒命运如此捉弄他,但又无力反击。
阿来虽然遭遇了命运对他的不公,但命运之神并没有让他坠入绝望的泥潭,这边的希望之火熄灭了,另一边又重新燃起。
大清早,昨夜凌晨两三点才入睡的阿来被一阵呼唤吵醒,他揉了揉艰难睁开的眼睛,原来是老李的媳妇,老李的媳妇问他愿不愿意当学徒。
阿来还没完全从睡梦中缓过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老李媳妇。
老李媳妇看着他有些红肿的眼睛继续说道:“胡师傅一直想找个学徒,可咱村没一个人愿意学他那手艺,嫌他那活儿太累,不知道你愿不愿学?”
此时阿来的眼神从疑惑转为焦急。
“哦!对了,胡师傅是打铁的,铁匠,也是一门手艺,挺不错的,我都跟胡师傅说好了,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领你过去。”老李媳妇继续补充道。
阿来听到铁匠二字,连头都没点,立马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跟老李媳妇去了胡铁匠家。
老胡是村里唯一的铁匠,手艺很不错,甚至周边几个村的村民都会找他定制农具铁器。当年老胡也是从外县逃荒至此,当年幸得父亲传授的这门铁匠手艺,才在这里落了脚,并娶了村里的黄幺妹为妻。妻子黄幺妹一来看他老实勤奋,二来看他是个手艺人,心想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差。黄幺妹还算眼光独到,两人婚后育有一儿一女,但是黄幺妹的性格比较强势,降得住老胡,老胡也不和她计较,基本都让着她,家里的大事小事也都是妻子做主。老胡靠着他在村里的独门手艺,为本村以及周边几个村服务着,同时也让一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好。
阿来跟着老李媳妇来到老胡家里,其实老李也认识阿来,只是接触得不多,大致情况还是了解。
阿来得了一份抡大锤的活儿,虽然累,但他很知足,他的勤奋老胡也看在眼里,每次都会很耐心地给阿来讲解一些打制铁器的要领,比如挑料的方法,烧料要注意的事项,以及锻打和淬火的一些技巧,和一些行业里的“口诀”什么“大锤找型,小锤找平”等等。阿来将师傅教授的这些知识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阿来饭量大,加上抡大锤体力消耗较多,每次吃饭时师娘黄幺妹都没有一副好脸色,阿来也深知师娘不怎么待见他,但他没办法,为了学技术,为了有饭吃,为了有地方落脚他只好忍着,好在师傅对他还不错。
一年转眼过去,阿来的技术有了很大的长进,老胡很欣慰,从年初开始每月给阿来三十元工钱,这也是向妻子黄幺妹说了一大堆好话后才允许的。
有时铁匠铺里没什么活干,阿来也会去看看孤寡老人沈伯,帮他做做简单的家务,陪他聊聊天排解寂寞,也算是报那一饭之恩。
何花也会经常带着小橘子去铁匠铺看阿来,后来有人开玩笑说要不就嫁给小哑巴得了,何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来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但是阿来去看何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一天下午,何花叫阿来晚上在他们初次见面的那条小溪边等她,说有要紧事和他讲,具体什么事阿来也没多问。
晚饭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来早早地到了小溪边。月光照着大地,溪水闪动着细碎的波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夜的美,无声地舞动着腰肢。
“龚敬”一个熟悉的名字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本能地转过头,只见何花的身影远远向他走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当她走近阿来,将手里的一份报纸递到阿来手里。这是何花早上去镇上的集市看到的并将他带了回来,何花拿出一支小小的手电筒,将光束打在报纸上。
阿来看到报纸上一行醒目的文章标题:“寻找两年前那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并真诚地向他说声抱歉”。标题下面是文章内容,并附有一张照片,何花拿到手第一眼就认出是阿来的照片,何花看到报纸上的内容才知道,自己认识两年并给他取名叫阿来的小哑巴原来叫龚敬。
龚敬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上面有两个姐姐,父母有点儿重男轻女的思想,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个男孩儿。龚家对于龚敬的出生万分欣喜,龚敬从小被家里人宠大,虽然生在农村,但是家里人很少让他下地干农活。正因为家人的溺爱,导致龚敬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长大后更是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整天混在一起无所事事,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彻底改变了他。
那天晚上,他和几个青年到镇上玩到天黑才回家,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条小路,旁边的小树林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人影映入龚敬的眼帘,龚敬定睛一看,一名男子准备对一女子实施猥亵,龚敬见状大吼一声,那人吓得赶忙起身逃走了。此时女子已经昏迷,脑部受到重创,生命危在旦夕。龚敬虽然是别人眼里的小混混,但他并不是纯粹的坏人,他也是有爱心的,尤其见不得欺负女生的人。
他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小路,这个点在乡下很难看到有行人经过,于是他准备求助附近的村民将女子送往镇上的医院,就在此时,那人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好几个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当时男子用砖头砸中了女子的头部,他以为此时女子已经失去了生命,于是一口咬定是龚敬对那女子进行了猥亵,还将她杀害。村民们报了警,以龚敬在村里的名声,这桩冤案便会理所当然地成立,到时自然百口难辩。
龚敬不甘心就这样被冤枉,他选择了逃,他没和家里人商量,他也不敢和家里人商量,孤身一人一连走了好些天,来到了一个叫竹山村的偏远小山村,也就是何花所在的小山村,他想在此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甚至不惜装成哑巴来掩盖自己真实的身份。
龚敬看着报纸上的文章,眼泪滴了下来,他既开心又悲伤,开心的是终于可以回家和父母团聚了,悲伤的是老天无端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报纸上文章的作者就是两年前被龚敬救下的女孩儿。两年前女孩被施暴者砸伤头部后一直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医生说醒过来的几率很小,除非出现奇迹。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好人,两年后女孩儿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奇迹般地醒了过来,警方在女孩儿的配合下终于让案情水落石出,凶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龚敬的冤情也得以昭雪。
几天后龚敬准备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他向周边熟悉的村民道了别,村民们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纷纷出来送他,师娘平日里虽然刀子嘴,但龚敬真要离开时,师娘却表现出了一丝不舍。师傅是老实人,面对龚敬的离开似乎还红了眼眶。
龚敬背着行囊踏着陪伴了他两年的土地,每一寸都是那样熟悉,那样不舍。还是来时的那条路,还是那个潺潺的溪水,清澈见底,水面漂浮的树叶显得那么自由奔放,只是无需再将思念寄与叶儿载回家乡。
何花牵着小橘子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龚敬放下手中的行李,他想抱抱何花,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只是朝她笑了笑。
“还会回来吗?”何花先开口。
“有时间一定会,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小橘子。”龚敬憨憨地说着。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没说,又感觉自己说了一堆废话。
时间不早了,龚敬背上行李和何花忍痛分别,带着遗憾迈出了艰难的步子,三步一回头地走在两年前来时的那条小路上。
何花看着他的背影,一丝丝忧伤爬满心房。
家乡的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没有太多的变化,家里的大黄狗还是疯狂地摇着尾巴,门口的小河还是那样清澈,只有父母的满头黑发已经斑白。
龚敬在家人的帮助下,在镇上开了一家铁匠铺,也是镇上的第一家铁匠铺,取名“阿来铁匠铺”。
阿来的手艺精湛,为人诚信,十里八乡的人找他定制各种农具铁器,生意越做越好。经人介绍的徒弟,龚敬像当初师傅教他一样,毫无保留地将技术传授。
又是一年秋,微风轻抚着铺子前稀疏的落叶,过往的行人迈着急促的脚步,要变天了,门口的龚敬抱着膀子准备回屋,相较于匆匆人流,那名踱着缓慢步子的女孩让人格外注目。女孩突然停住,门口上方的牌匾引起她的注意,紧紧地盯着牌匾上头两个字“阿来”,这个名字是属于她的,是出自她的口。
龚敬转头看向门口驻足已久的女孩,女孩也将目光从牌匾移至那张熟悉的脸庞,二人都露出久违的笑容。